朱鑫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
一个不够来两个,战争创伤后遗症能够击碎所有对战争的浪漫幻想,而祁连的伪装又总给人以他不需要任何人滋养的错觉。可就算他能接受自己作为运转机器的命运,他终归是个人。
朱鑫巧妙地挡在萧山雪的视线和祁连之间,扭头问:“他去看过没有?”
萧山雪摇头。
“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听不懂。”
朱鑫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有凶他:“听不懂,也不解决问题,你就跟一个病人这么耗着?”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朱鑫冷笑:“他抽风了,你不会治?”
萧山雪双手撑在床边,伤了的腿虚点地面,脸上兼有委屈和不解。
朱鑫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他真的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真傻,一个装傻,靠互相骗着玩过日子吗?有病去看医生啊!看他干什么?给他添堵吗!
这时候朱鑫背后的心碎小狗反而汪汪叫起来:“你别逼他,这不关他的事!我不能拖累——”
朱鑫听他在那絮叨得头痛,莫名有种老父亲的心累感,但他没有一点非暴力沟通的方式,萧良弼没教过他这茬。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不应该把以后的人生都绑在我身上——”
说一千道一万,虽然这口锅不能全扣在祁连头上,但自家小孩绝对是不能打的。
但是总得打一个吧?
“他不需要我——”
啪!
朱鑫抡圆了胳膊,重重打了祁连一巴掌。
囚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挨打的懵了,看别人挨打的也懵了。
这几个月祁连挨的打比他前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朱鑫这一掌把他脸都打偏过去,耳朵和脑海里嗡嗡作响,刚刚唧唧歪歪的那些心思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朱鑫震得手疼,使劲甩了甩胳膊,出于某种心虚的态度稍微避开了祁连的视线,看着萧山雪理直气壮道:“看到没?这么治才管用!不要听他在那里汪汪叫!”
萧山雪微张着嘴,短促地啊了一声。
祁连没反应过来眼前怎么就从一个背影突然变成了地板,只知道脸颊火辣辣的,耳朵里响着尖锐的蚊音。本能的闭嘴咬牙保住了他的后槽牙,也截断了他的话音,乱七八糟的思路飞到九霄云外。
……怎么回事来着?
朱鑫大跨步走到萧山雪身前,问:“是不是腿伤着了?”
萧山雪不明所以地点头,紧接着就被扛起来,天旋地转之后腾空而起,像只被拎着后颈的猫一样扔了出去,砸在祁连身上。
祁连虽然挨揍,但稳稳当当接住了人。
这是个扎实的拥抱,萧山雪栽过去撞得脑袋疼,祁连的胳膊紧紧钳住他,怕不小心压到了腿上的伤,又把人抛起来掂了一下。
萧山雪不是小孩也不算太矮,却像个羽毛球一样飞得又高又飘,加之现在的情景,让他在半空中骤然有一种被重视的人轻视的烦躁。但是这一点点不快迅速消散了,他闻着祁连身上混杂着烟草的味道,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擦了下脸。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他需要你!”萧山雪在祁连飞快的心跳声里听见朱鑫高吼,“你看看他这副样子,你让他去哪?让谁照顾他你放心?你这叫自我感动!三大纪律第三条是什么?一切缴获要充公!是你把他捡回来的,要么你放他走,接受审判庭那群老不死的审判,要么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