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能保我们所有人平安,你为什么要拒绝?你为什么要更多人死?”
白羽把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声音引来了穿着花布围裙的老秦,手里还拎着菜刀。但白羽全当他没来过,只是冷声道:“你发什么癫?”
“他妈的,凭什么?为了瑶光,游星奕死了,潘云骁死了,非得让我当个孤家寡人是不是?这仗不打能怎么样?”
白羽冷笑:“潘云骁刚被抓去塔里,你眼里他就死了?要是这么说你家瑶光早都过好几年忌日了,这么不积口德,烧没烧纸啊你?”
“我们做潜伏的,被抓住就是死了!”
“那是你没教好,跟人家……”
祁连突然打断了他,转头安抚地笑了一下:“白老板,我跟他单独聊两句。”
白羽收声,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起身牵着老秦离开房间,小七跟在后边,对一触即发的气氛浑然不觉,手里还抓着一只鸡腿。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祁连拿走无常手里的杯子,走到桌边倒了杯烈酒,又给自己也换了酒,在他旁边坐下。
吴景接了酒猛灌了一口,眼睛都红了,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别过头去不看他。祁连垂着手,一时也没说话。
吴景不是这样情绪化的人。
他看起来总是比祁连他们三个要老成,但也更沉默。阎王喝多了酒,太子追丢了女朋友,哼唧嚎啕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抽烟被抹一身鼻涕眼泪。即便是游星奕下葬,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队伍里,把帛金递给了刘长州。
至于他和潘云骁更是一笔糊涂账。没人知道潘云骁怎么就看上了大他那么多岁的无常,但对无常来说,也从来没有人这么不计回报地喜欢过他。
长久的沉默中气氛渐渐缓和,无常望着门上摇摇欲坠的雕刻玫瑰,胸膛的起伏不再那么骇人。
祁连长长地叹了一声:“兄弟,你的问题咱们一个个来。”
“不打,莫林抢占温莎,慢慢扩大到高卢和白头鹰,以球球为始控制向导资源。那些大大小小的哨兵站,有的抵抗,有的投降。你也是哨兵,要是他兵临城下,你打不打?”
祁连掐着杯口缓缓晃着,里边微黄的酒液挂杯,喝下去的时候有点呛。祁连把酒杯伸过去与他相碰,但被无常躲开了。
祁连便继续说下去。
“当然了,不打,我们不会怎么样。你可以像我和球球之前一样,跟潘云骁一起躲在某个基站甚至某个山沟沟里的哨所养猫养狗,我也可以带着球球远走高飞,说不定咱们一百岁了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但是走不了的人呢?当年我在渝州要是不打直接当逃兵,你猜陆千里他们能扛多久?”
“我承认,我是因为私心来这里的,但是其实这事早就不是那么简单的私情。你说你可以牺牲潘云骁,但实话讲,我做不到。在我死之前,我不想牺牲球球,也不想牺牲任何一个人,包括你,潘云骁,白羽,司晨,现在甚至可能包括朱鑫,他也是真的关心球球。但是我没办法,就算你们都不干了,球球也在这里,我不扛谁扛?”
无常一口闷了剩下的酒,表情复杂道:“傻逼。”
祁连就笑,好像听见了谁夸他。
“你们笑话我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真的是傻逼,天塌下来个子高的去顶,你当个屁的大冤种,非要踩着凳子往上冲?”
祁连就认真点头,说好有道理哎。
无常原本板着的脸突然绷不住了,他噗嗤笑了出来,狂笑之间顺手擦掉了眼泪。他说你是冤种,我也是冤种,人家阎王和太子为了帮你也跟司晨要人要枪还吵大架,一群大冤种,当时就应该听游星奕的直接坑死你最好,祸害遗千年!
祁连说对啊对啊,你们手下留情让我活下来,不就等着我讨债么。
无常骂了句脏话,给了他胸口一拳。
无常丢下酒杯,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问:“你小子愈发不会安慰人,瑶光根本没见过潘云骁,他怎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