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雪不着急争辩,他的语速很慢,说到这儿甚至顿了顿,歪着脑袋不太理解。
“我失忆之前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有事没事就怀疑我是内奸,而不觉得自己的人不会被策反?”
朱鑫听得心里冒火,可又实在没什么话讲,于是没再理他。
萧山雪没打算打消他的怀疑,他要的就是朱鑫沉默,在心里记恨。见目的达成,萧山雪垂着头待了片刻,说:“哪儿做饭?我去帮忙。”
朱鑫巴不得他赶紧滚,挥挥手让他往后走。
其实这个点饭早就做好了,也就是送送饭需要帮忙,还总得有个人跟着,确保萧山雪不会给他们下毒。一圈转下来,其实整个营地里不过二十来号人,能扛枪打仗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何况他们这几日累,吃的又都是烤野兔和野菜汤,就算是全须全尾不带伤,身上也没多少力气。
但萧山雪没见到祁连。
他抱着剩下的最后一份饭,问:“这份给谁?”
跟着他送饭的哨兵已经坐在篝火旁边开始填肚子了,闻言头都不抬地说:“你。”
“弧旌呢?”
“找他做什么?”
“他把我救回来的。”
那人极为诧异地瞧了他一眼。萧山雪知道自己在他们心里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于是也由着他看。
“你要想喂他也行,”那人说,“反正只剩一份。”
萧山雪瞧着他饭盒里烤得金黄冒油的两条兔腿,没作声。哨兵察觉了他的目光,转身用后背挡住饭盒,用手遥遥一指背阴处的帐篷。
“他就住那儿,想去自己去吧。”
萧山雪望过去,那个位置恰好在一棵大树下,旁边是扎营清出来的潮湿草屑。帐篷躲在黝黑的阴影里边,离其他帐篷有一截距离,比起来他手里半温的饭盒都显得烫了。
他不再计较那两条兔腿,独自走过去找祁连。但帐篷周遭的空气沁透了药味,越是近越被缠得紧,让他迈不动步子。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理解了在燕宁宿舍和渝州时祁连对他的照顾,他真的怕掀开帘子看到一具还热着的尸体。
好在祁连一般不会让他难过。
祁连醒着。
见萧山雪进来,他先望向他背后,然后定定瞧着他的脸,缓缓舒了口气。
“瞧什么呢?”
萧山雪被他盯得后背发麻,随便布了个屏障,又把饭盒丢到旁边生着的小火炉上。
冷漠狡猾的面具像是被一并丢开了,他带着一身柔软走到草席边,拢着衣服躺到祁连身旁,翻身与他面对面,吹了下他的鼻子。
“我自己来的,没别人。”
“药味重,我好几天没洗澡了,”祁连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脏。”
“那你还贴我?”萧山雪闭上眼睛,扬起头与他碰了下嘴唇,“伤哪儿了。”
“没伤哪儿。”
“他们说你身上八九个窟窿,你不说,让我猜到什么时候?”萧山雪小声道,“你不抱我,手臂上是不是有伤?”
祁连便把没有输液的那条胳膊绕过他的脖颈,拍着后背柔声道:“别猜了,几天就好了。”
萧山雪缓缓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