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值班的,就只能麻烦独在异乡的无常和孑然一人的祁连顶班。
萧山雪住院。无常说,你值上半夜吧。
“那你呢?”
无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向导室,游星奕的房间还亮着灯,里边只有一个人影。
“我没关系的,”无常讲话时带着一股江南的温软,“反正没事做,我早些来替你,你去陪瑶光,别让他等太晚。”
上半夜的哨到一点,祁连交了班 ,收拾好站里发的慰问正打算跑路,门口传达室的兄弟喊住他,说司副留了东西,交给他一个带提手的硬纸盒。
他怕萧山雪等急了,没拆开看,左手一盒石头五仁,右手一个纸盒子,背上背着从卫生队诓来的学习材料匆匆忙忙跑到医院去。
凌晨一点过,医院走廊已经关了灯。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坐在楼梯间的角落抽烟,有人躺在地上枕着脸盆睡觉,换洗的衣服搭在防止轻生跳楼的栏杆上。祁连这样年纪的不多,离别和疾病是还没扑到年轻人檐下的台风。
萧山雪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
祁连怕吵醒了他,把手里的盒子全放在地上,屁股顶着门一步步挪进去,房间里心电监护仪发出沉稳的滴滴声。他风尘仆仆,先去洗了手,走到床边借着黑暗,意料之中地看到萧山雪还没睡。
“怎么还不睡?看什么呢?”
祁连知道他不说话,但对着他自言自语也算是一种安慰。他搬了张小板凳放在床头,挡住望着窗外的大眼睛。
萧山雪被挡也无所谓,眼珠子一动不动,继续盯着祁连的胸膛。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祁连用个小卡子把他有些长了的碎发别起来,拿热毛巾给他擦脸,“今天本来是阎王和太子值班,中秋节嘛,他俩让我帮忙顶个班。站里发了月饼,五仁的,还有云腿的,你吃不吃?”
萧山雪没动静,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勉强维持好血氧。
“啊,你现在不能吃东西,”祁连折了折毛巾,连脖子和手也一起擦,“我给你留着,你快点好起来,云腿月饼放不了很久的。”
萧山雪的手腕内侧有一颗小红痣,亮亮的,祁连低头亲了一下。萧山雪看着他的肩膀,缓慢地眨了眨眼,仿佛触碰他的是嘴唇还是输液管都无所谓。
祁连慢慢趴在床边,捻着他的袖口。
“我小时候中秋节都是一个人过,只要我把监护人哄回了家,我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一起吃月饼我也不羡慕,只有过节的时候我很自由,自由就好了。”
“可是球球,有人一起过节也可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阎王和太子都有家庭,无常陪着游星奕,你看得出来吧,无常喜欢他?”祁连笑了一声,“那小子,我以为他不是弯的,谁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牛头人啊。”
萧山雪宁静地看着祁连,像在等他说下去。祁连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口水,温度适宜,然后用棉签沾着,揭开面罩给他润了润嘴唇。
氧气面罩不该乱动,可他每次这么做萧山雪都会主动抿一抿嘴巴。祁连热衷于收集萧山雪的这种小动作,这是治愈焦虑的良药。
祁连絮絮叨叨,继续说下去。
“别的人,司晨?她今年走得早,不知道是不是请假回渝州老家那边。说起来之前她当过我的监护人,不过我跟她关系一般,反而跟她的向导很亲近,那个姐姐原先是温莎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跟司晨跑回来。”
“你也是,连医保都没有,怎么想的要跑回来救我,嗯?我死了还能评个烈士,前些天改了遗嘱,剩下的东西都留给你。我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但是这些年的工资还是有不少的,下次别打这种亏本算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