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找到了有效药也说不准他配不配合。后来祁连跑去防疫站看给牛羊马和小屁孩打针,这才摸上道。
他看着萧山雪柔软清秀没什么攻击性的脸,不由得叹气。
地塔肯救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们的斯巴达主义有种丛林般的残忍,他们坚信生病受伤就是生存技能不达标,死了就是本事不够。所以出行不带军医、不往黑笼子里送食水都是正常操作,就连吃饭都是干啃冷法棍。萧山雪打十四岁活到现在,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或许要归功于惊人的康复速度吧。
祁连拍到第七下他就睡着了,带着湿气的头发缠着他的手腕,然后不到半个小时便醒了过来。虽然烧还没退,但人有了精神,眨巴着眼睛回神,手从身前被子的缝隙里伸出来,摸索着戳了下祁连侧腹的弹孔疤痕,又缩回他的窝。
“……你醒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外边偶尔有蹚泥的脚步声,和着偏高的体温和汗意像隐秘的云雨。
祁连抱着他换了个姿势,萧山雪的脑袋枕在他左肩上;而祁连在久违的安心中暂时忘记了失忆这码事,半笼着萧山雪的脑袋把手放在自己颊边,手心朝着他。
这是个熟练而过于亲密的拥抱姿势,似保护似依偎,一如母亲在风雨中遮蔽幼子、孩童在危险中抱紧玩偶,透着浓郁的亲昵。从前小朋友会乖巧地把额头贴到手心里,主动让祁连摸摸烧有没有退。
可萧山雪愣了一下,看着那只手的表情像小孩子看着不知道怎么玩的智力玩具;然后他又望向祁连,倦得有点大小眼,好似他枕着的不是祁连的肩膀,而是他旁边的一个桌子。
……算了。
“这么快?”祁连触了下他的额头,多少还在热,但没那么烫,“白雁老板真厉害。”
萧山雪一时没说话。
“老板,你醒了么?”
萧山雪闷了许久,才哑着嗓子病怏怏道:“醒了。”
他身上全是汗,被子裹着又闷又湿,可稍微一动头发就会蹭到祁连脸上去。他不知是嫌弃还是怕汗水沾脏了祁连,脑袋朝外撇了撇,垂眼看着祁连的耳根和脖颈,还有他说话时那里微微的颤动,吞了口口水。
祁连只当他喉咙干。
“哪儿不舒服?”
“……”
“怎么又不说话?”祁连的皮肤抖得猛了些,“是不是喉咙疼?胸口疼吗?”
萧山雪只盯着他的脖子。蜜色偏深的肤色,筋肉均匀,光滑有力,最好要沾着汗,随着他的动作绷紧。
可祁连在晃他,声音古怪:“白雁老板,别是烧傻了啊?”
萧山雪看不见他的脖子了,他被晃到了臂弯里,不必仰头就能看见那张焦急的丑脸,还有汗津津胡子拉碴的下颌线。
他闭上眼睛,呼吸有点快。
“……哥哥,别叫老板了,”
抱着他的手臂一哆嗦。
萧山雪继续道:“你老婆知道你抱我抱得这么紧,不会吃醋吧?”
……哈?
这孩子是不是真烧傻了。
“你怎么——”
“她不会揍我吧?”萧山雪嗓音绵软,语气却生硬,“你老婆好可怕啊。”
祁连气急反笑。
“说得我像占了你便宜,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祁连抱着他逗,“我妻善妒,你可别声张。”
“负心汉,你没占?”萧山雪眼神空洞,像是刚刚掰断了什么冲动,“对我负责,不然我告诉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