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记得。
“后来回淮城,我特地又把那些便宜又好吃的海鲜店所在的路线走了一遍,就是想着以后你真的来找我了,我能立马带你去。”温灼笑了一下,“因为你是我转来松市之后,第一个拜托我的人。”
说着,她翻开了笔记本,然后给江嘉言看,“你看,我把路线都画下来了。”
本子上是温灼稍显稚嫩的线条,但画得有条不紊,相当易懂,甚至红绿灯都有,俨然是一张简易版的地图,可以看出她经常画这种地图,
“那等以后我去找你,一定去吃。”江嘉言说。
温灼说了这些,目的仿佛就是要听他这一句话,于是赶紧点头,又把本子合上。
江嘉言又说:“你还真厉害,能把地图给画下来。”
“这条路我经常走,我还可以画得更多。”温灼说。
“是吗?画给我看看。”江嘉言提出要求。
温灼大概对自己的这项技能有些小自豪,于是拿了笔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就开始画。
江嘉言侧着身,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江嘉言忽然开口:“全息投影的画面再逼真,也不如真正的风景。我曾经去过南极站在极光下,也去过高原攀上雪山之巅,以前我总认为这样极端的环境里,才能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令人震撼,但是现在我只想跟你一起去看淮城的海,光是在脑子里想想,我就觉得那一定特别美好。”
温灼的笔尖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我可以带你去。”
江嘉言弯眸,又笑了。
“你也不问我为什么放弃保送。”江嘉言主动说起了这个话题。
温灼就回答:“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毕竟谁都有秘密,就像江嘉言曾经两次问她为什么不午休,她也没有选择回答一样。
江嘉言看着温灼的眉眼,感觉这一刻非常令人满足,他希望时间能够慢下来,至少让他多体会一点,然后深深地记住。
长时间的紧绷状态,在这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放松,江嘉言很快就有了睡意,耳朵里只剩下温灼笔尖落在之上的细小声音,还有节奏缓慢的音乐,遥远的雨声。
温灼的地图画了一般,偏头就发现江嘉言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的模样非常乖,连带着脸上的伤痕也变得可怜兮兮,温灼合上笔记本起身,然后关了客厅的大灯,留下一盏昏暗的小灯。
她想了想,去自己房中拿了空调薄被,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盖在江嘉言的身上。
尽管动作很轻了,但江嘉言还是被惊醒了,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他睁开蒙眬的睡眼,看了看温灼,然后抬手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温灼,对不起。”
这句道歉也不知道是针对什么事,但十足地庄重认真。
温灼看着他水润的黑眸,慢慢弯腰俯身,像妈妈平时对自己那样,将额头轻轻贴在江嘉言的手背上,轻轻呢喃,“没关系,江嘉言,我已经原谅你了。”
她把空调被盖在江嘉言身上,然后慢慢起身离开。
温灼知道自己心软,仿佛就算是做了伤害她的事,只要认认真真道歉,她就能原谅,像之前程璐璐那样。
但对江嘉言说的这句话,却不是因为本性使然,而是她认认真真考虑之后的结果。
温灼患有社交焦虑障碍,经过矫正和治疗后仍惧怕热闹惧怕被人围观,她的世界孤僻而安静,色彩单调。
直到转入松市一高后,是江嘉言牵着她的手,将她拽入炽阳之下,她才得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绚烂多彩。
或许江嘉言确实给她带来了一些不太好的负面情绪,但较之他在温灼世界中渲染的那些彩色,那么一丁点的负面情绪早已算不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