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胃里翻滚,许多人脸上身上都沾了血, 看起来有些骇人。
但没一个人后悔,也没一个人觉得杀人不好, 因为躺在地上的,都是跟他们血海深仇的恶人。
打杀声没了后,躲在家里的老弱妇孺,心中满是悲凉。
她们只以为村中青壮, 遭到胡贼屠戮,等待她们的除了“死”,就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要不是为了孩子, 很多人女子宁死, 也不愿被胡贼糟蹋。
丁婆子手里抓着菜刀, 浑浊的老泪, 在满是沟壑的脸上纵横。
远处天空, 像暗红的像猪肝。她望着低矮的墙头,仿佛看到老伴儿, 卷着袖子弯着腰,带着儿子吭吭哧哧垒院墙的场景。
老头子死了,儿子死了, 她这把老骨头大概也熬不过去这个冬天了。
她活了一辈子, 死便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只苦了儿媳, 她这些年辛苦拉扯孙子,不到三十就熬白头发。
“春儿,天快黑了,你去屋里歇着吧。听娘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丁婆子恨胡贼,想把他们千刀万剐,但她不想儿媳枉送了性命。
宋氏拿手背擦了眼泪,喉头哽的难受:“娘,您不用劝了,满福爹死后,我心就空了一片。胡狗凶残灭绝人性,在他们手里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说的不是假话,被胡贼劫回部落的女子,在被大平边军解救后,一个个被磋磨的不成人形,打断腿都是轻的。说是人,在部落里过的连畜生都不如,被救获得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死。
被人救下,她们也不闹,哪怕绝食也要求死。
绝食不像跳崖和吞金,死的干脆利落,不是决心求死的人,根本熬不住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婆媳俩满面凄苦和绝望,好似风中摇曳的残火,却听到外面传来惊喜欢呼声。
“胡贼被打死了!胡狗死光了!大家不用再躲了。”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听的丁婆子满面愕然,她眨眨眼,木愣愣的转过脖子,看着同样震惊的儿媳:“春儿,娘没听错吧?胡狗被打死了?”
宋氏抓紧剪刀,又哭又笑的回:“娘,您没听错,胡贼被打死了,我——我这就是爬梯子上房顶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婆媳俩不敢相信,胡贼真的能那么容易就被打死?
但村里人绝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如果胡狗还在,也绝不会任由汉人辱骂他们。
丁婆子扶着梯子,宋氏将裙摆打了个结,飞快的爬了上去。
她探着身子,远远朝村口处张望,看到满地胡贼尸体,还有不断往村口赶的村民。
宋氏腮帮子上还挂着泪,人笑的格外畅快:“娘,胡贼真的被打死了,咱们也带着满福去村口吧。那群杀千刀的,我要踹他们一脚,给孩子爹报仇!”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丁婆子重重点头:“好,咱们去报仇!”
丁满福抱着膝盖躲在地窖里,既怕奶和亲娘出事,又怕胡人找到他,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以为自己至少要躲两三天,当头顶水缸移开,油灯的光亮照进来时,丁满福还有些不习惯。
“满福,快出来,胡贼被打死了,咱们一起到村口庆祝!”
下丁村二百多口人,黑压压的聚在村口处,除了不能看血型场景的老人和特别小的孩子不在场外,全村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