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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警惕小白毛

白翎提着桶走过来, 瞟见他虚拟屏投射的用品厂商界面, 卖的是一体式作战服。

每一件后面,都跟着数量令人咋舌的0,少说一件也三四十万。

陆鲟见他盯着,友好地问∶“你的作战服是哪个厂商的?”

白翎“我不穿那个。”

陆鲟诧异道“可是格斗赛很耗费体力和功率,打一场下来经常一个小时不间断。舱内温度高,散热差,如果不穿作战服就连接精神接口,很容易脑热晕倒的。”

白翎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在深空机甲军团时,有军队配给的常规作战服。后来逃出来自己干,买不起作战服,就强迫自己适应驾驶舱的温度。

适应环境,也是一种进化的策略。

他不觉得困苦,反而说服自己,以此为荣。

陆鲟试探着问“你是不是……钱不够”

他看见白翎面色冷淡,马上不好意思地补充∶ "那个,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想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赞助商,我也可以赞助你的……嗯,以朋友的名义。”

“否则……”陆鲟瞥了眼白翎秀致的下颌,好心提醒,“到时候开赛,大家都穿着作战服,你穿着常服在里面会很显眼的。”

别人都有,就你没有。

多少有点……让人看低。

“那不是更好吗?”白翎登上机舱,单手把着门边,身躯侧转过来,线条流畅的背脊和腰肢让人眼眶震动。他眼眸深冷,俯视着说

"让他们都把镜头对准我,这样他们才会毕生铭记,输在了谁的手上。"

陆鲟低头捂着脸。

救命……好想变成梯子啊啊!

与此同时,人工智能机械内网信息,正在传输。

【响尾蛇】作战服要多少人类币

【托勒密】OvO你问这个干嘛,妞。

【响尾蛇】=v=想买。

【托勒密】∶这个简单哇,给赞助商亮亮灯就有了。比如我Master的冤种金主,可着臀围给他买了一箱子作战服,全被Master踩着板凳撕开,塞金主嘴里了。

【响尾蛇】请问,哪里能找到这种叫“赞助商”的生物

【托勒密】∶emm要不,咱举个牌子挨个去问问?

【响尾蛇】=v=推销

【托勒密】∶ OvO推(qiang)销(mai)!

强卖。

很好。响尾蛇给自己的语音库输入了新内容。

从展厅出来,时间刚过晌午,白翎去旧货市场打了一圈。

当他从包里拿出收音机,一群摊主却纷纷摆手∶

“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卖这玩意的零件。”

问及原因,摊主们讳莫如深,一边敷衍说老式星间收音机已经没市场了,一边又有意无意斜眼瞟市场门口。

白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那里吊儿郎当站着两个便衣秘密警察。

一般来说,满是破烂的旧货市场,不值得卧底警察光顾。

然而老帝国覆灭时,曾经留下了丰厚的公共财产,这些财产,遭到过多次变卖。

比如星港的免费空中巴士,比如浩瀚如海的书籍,又或者……伊苏帕莱索当政时期留下的各种历史记录。

尤其最后一种,是暴君当局严厉查处的对象。

一切关于伊苏帕莱索这个"独.裁家"的正面文字,都不得出现在公共领域里。

同理,声音也是。

“呃,你知道的……上世纪很多家庭用这种多功能收音机来录音,说不定里面就存着违法品,”一个摊主看白翎站着不走,被迫低声提醒他,“我言尽于此,再多的不能说了,会惹上麻烦。”

白翎冷淡问“如果我出高价呢”

有几个摊主明显犹豫了。商人以利益为先,不过想想秘密警察有多难缠,终究还是不敢越过黄线,纷纷摇头走到一边。

白翎抱着收音机,面上神情一片淡然,指尖却悄悄攥缩在一起。

经过秘密警察时,他也被迫低调垂起眼眸,用外套遮起收音机。

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又可怕的东西。

他来到街上,看到许多废弃的电线杆,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这些杆子上还绑着虚拟屏和扬声器,随时播报附近的信息素浓度,提醒居民错峰出行。

每到晚间,中央台的新闻员会慷慨激昂地汇报战绩。

今天是打得虫星节节退败,明天是逼得哺乳动物联邦签下不平等进口条约。

帝国的荣光滚动式显示在屏幕下方,所有人经过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产生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与满足。

辉煌,胜利,星际霸主地位……

类似的词总是重复出现。

伊苏帕莱索的声望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人们对他不知其貌,不闻其声,只能听见Al的机械声代他宣读近期政策,并以此在脑中产生各种联想。

有时候是敬佩,但更多时候是对于未知的庞大国家机器的神秘,与恐惧感。

以至于老一辈人听到新闻员的开场白,就会放下手边的东西,条件反射地肃然起敬。

新闻员用饱经训练的播音腔,富有感情地结束道∶“今晚的新闻就到这里,祝您健康,长寿,心情愉快……”

每当这时候,幼鸟就会揉揉眼睛,从救助所的电视前站起来,蹬蹬坐麻了的小腿,准备刷牙睡觉。

帝国和银河系所使用的官方语言虽相同,口音上仍有较大区别。

刚来到帝国的幼鸟,会看着节目,小声一句一句跟读,纠正自己的读音。

他也学过播音员的口吻,刷着牙吐着泡泡咕哝∶

“祝您健康,长寿,心情愉快。”

白翎倏然停止了回忆,那道声音……播音员标志性的腔调,他似乎最近在哪听过。

他转过身,北风打着旋儿迷茫了绒花似的睫羽,庞然的雕塑以灰色天空为背景,静作立在视线尽头。

朔风吹开了郁沉亲手为他系的围巾。

白翎掐紧了手心,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深攥住心脏。

……是那个流浪汉。

回到皇宫,一下午的《O德礼仪课》上得魂不守舍。

白翎趴在桌上,脑袋枕在小臂,心不在焉地翻着维修列表。

列表有整整五页长,他切回去又切回来,盯着最后一页孤零零的【老东西】,最终抖着手指,将他挪到了第一页第一位。

然后把终端往桌上一盖,不想管了。

下课之后,白翎拽了包带子往外走。

"喂,臭小鸟你又怎么了"萨瓦追上来,膝盖顶了他一下,抓着肩膀伸头看他冷冰冰的脸,八卦道∶

“咋地,你那监护人没把你弄爽”

白翎“……”

有时候真想把这臭鸡的脑袋塞到马桶里,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脏东西。

萨瓦好奇宝宝一样,追着问个不停∶“卧槽,这身衣服好像不是你的哇,你俩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你肚子最近有动静了吗,你监护人到底啥样的?”

白翎终于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对他说“大1。”

萨瓦“”???

“你就会敷衍我,臭鸟”!

萨瓦强行跟他勾肩搭背回去。今晚的臭小鸟倒是乖乖的,安静吃饭,安静写劳什子破作业,表情滴水不漏,比刚糊过水泥的水塔还稳。

萨瓦从他嘴里掏不出实话,就悻悻放弃,臭骂他一句∶“你对兄弟一点都不真诚。”

白翎走过来,用空塑料盆磕他脑袋,不爽道∶“不是告诉你了嘛。”

萨瓦一脸不信“真是大1吗”

“干嘛”

“你这臭脾气,天天蹬鼻子上脸的,有哪个顶A能受得了。”萨瓦把胳膊一叠,结论道∶“我不信。”

“不信算了。”白翎也莫名上火,他难得说一次真话。

两人顿时气得谁也不理谁,寝室气氛一下子压抑许多。

白翎原本想晚上去找郁沉,经过下午的事,也觉得心累不想去了。

他把收音机藏到床底,自己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盯着低矮灰败的天花板,实在难以入睡。

或许omega分化期情绪敏感的魔咒,在人鱼温柔的催化下应验了。

闭上眼睛,脑子里掠过纷乱画面,犹如跳台的坏电视,从声音扭曲的收音机,到流浪汉唇边的苦笑,掠过从无比强大到颓靡衰落的国家意志……

最后徒留一片空白。

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恐慌,失去,患得患失……

昏迷的伊苏帕莱索,对他说着对不起的人鱼……

白翎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雕塑。

他陡然从床榻坐起,胸脯剧烈起伏着,惶然地看了看围的黑暗,突然掀开被子下去,抓起郁沉的大衣,披在肩上就重重往外走。

宿舍门骤然关上。萨瓦从上铺坐起来,掀开帘子看着空荡荡的床位,顿时开始感觉到不妙。

这臭鸟,跑出去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高得,似乎跟他以前下蛋那会一样的……耐不住?

寝宫里————

小机器人见了机械小鸟,摄像头一亮,继而告诉他∶

“主人在书房里忙,可能还得好一会才能出来,你要不要先洗漱了去卧室等他”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白翎淡淡拒绝。

可是他语气越冷淡,就越压抑不住心里那股恐慌。

他单手抱臂, 焦虑地啃着指甲, 在长沙发旁踱来踱去, 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口。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一脚踹开这道门,从后背抱上那条人鱼,搂住他的腰,然后被对方青筋突起的手握住脖子,狠狠压在书桌上。

以此安慰他的不安,证明……

证明那家伙还有还手之力……

半小时后,门终于打开了。

郁沉刚挂断通讯, 双目微阖, 疲惫紧绷地揉了揉太阳穴, 匀称苍白的指骨上, 宝石扳指阴暗熠辉。

他今晚的状态不够好,心中总压抑不住一股狂躁,几次舔着尖牙,想咬穿什么东西。

恐怕,不适合见客。

然而,门一打开,一股燥潮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只鸟孤棘地掐着门框,浑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都紧绷着,视线冷冷盯死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睡我。”

郁沉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压抑着眼底要暗堕的火焰,说∶

"Not today,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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