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等人跟着她一路走到电梯门口，关心问：“你对石楼的了解，好像很多。”

苏摇铃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有个病毒程序，还是很能入侵的，只要是电子系统，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问题，打探不到的情报。”

程序生命：“听见了吗777，主人在夸我。”

777：“切，我完全不在意的。”

777：可恶。

得想办法说点什么。

777：“程序生命再聪明，这次的对手也不简单啊，妈妈差点把它从全世界的服务器抹杀，但它不仅没有死，反而将自己的程序隐藏为死程序，骗过了妈妈的杀毒程序，而且，入侵石楼虽然花了一天，但这也太轻松了，就好像这地方是它家一样，根据以往的经验，老板，我很难不怀疑，这地方和他们程序生命有关系啊！六手人的飞船，说不定和梅森号一样，还是它们制造的！”

程序生命：“一派胡言！”

苏摇铃笑了一声：“我知道。”

777：“啊？”

苏摇铃：“程序生命背后的文明在遗迹之中的各个碎片世界里到处做实验，而玛尔斯星上原本也有陌生文明留下的黑墙，降落平台，这难道是巧合吗？”

程序生命：“主人，别听他信口开河，我干活这么漂亮，完全是因为我的业务能力过硬。”

苏摇铃：“是吗？”

她没有继续在疯狂之书里回应，反而让程序生命胆战心惊起来。

过了一会，从疯狂之书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个，主人，我有件事一直没说，但是是因为没有证据，没有确定的推测，怕说了打脸，不是知情不报，那个，这个……”

支支吾吾的程序生命咬咬数字“牙”，终于说到，“旧飞船，的确不是我们制造的，因为制造水平实在是太拉了，还很粗糙原始，但是其中有一些技术和思路，似乎的确是和我们的飞船有些相似，比如这个……对称的制造思路，还有线形的设计，你也知道，我们是数字虚拟生命，我们对线性和二维很在意……还有……”

它一连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特性，“但是你也看出来了，这些并不能证明，这又是和我们有关。”

苏摇铃没理它。

不满意？坏了，不会解决了妈妈，下一个就要解决我吧？

又过了一会，程序生命再次传来声音：“……我还有一个猜测，同样没有证据，需要时间门去验证，寻找更多的证据，入侵更深的数据库，这个猜测是这样的……我怀疑……这里存在我们的一个实验项目，但是你也知道，实验项目之间门都是独立的，我并不清楚这里的项目具体是什么……”

苏摇铃：“那就去找找看吧。”

她说话了！

她回应了！

她还颁布了任务！

她还想需要我，我还有利用价值！

程序生命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头钻入石楼的数据库里，开始寻找立功机会。

**

而此刻，几人面前的电梯门已经打开。

苏摇铃先进入了电梯，赵普通连忙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关心警惕的看了一眼最后的444号，也跟着进来了。

在电梯门关闭之前，一个苍白的影子窜了进来，444号正要反击，被苏摇铃拦住：“它没有恶意。”

关心站在电梯里，靠着墙，低头想着什么。

他知道，苏摇铃决定的事情，他劝说没有用，他只希望——

苏摇铃是真的知道，如何找到新飞船，也知道，如何找到支撑妈妈入侵所有一切的总服务器在哪里。

电梯门关闭，苏摇铃按下999楼的按钮，

屏幕上出现小女孩的身影。

她的声音稚嫩却没有情感。

【只有游戏的获胜者，才有权限前往999楼。】

苏摇铃无视她的提醒，按下了确定按键，并且扫描手环支付积分。

【只有游戏的获胜者，才有权限前往999——】

【嘀——积分支付完毕——】

电梯猛然动了起来，开始急速上升，很快，众人就感觉不到上升了，但电梯上的数字依然在跳动。

屏幕上的小女孩露出了笑容。

【SL23933，我代表人类，向您表达感谢。】

【我能表达的时间门只有十秒，记住，抵达999楼后，寻找密码台，输入0518，你就可以操纵复制程序，停止程序异常的大批量人类克隆行为。】

十秒后，小女孩的身影从屏幕上消失。

五分钟后，电梯上的数字显示，他们已经位于999楼。

不需要杀死444号，也不需要自相残杀去获得离开的机会，电梯限载6人，他们几个一起上去绰绰有余。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庞大的顶层空间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空间门有多高，赵普通说不上来，她只能感觉到一阵眩晕，对这头顶和四面八方的暗金色灯光有着记忆深处的恐惧，这些光让她回忆起自己刚有记忆的时候，还模糊不清的认知里，那一片恐怖的暖色的梦，虽然是暖色的，但一切都模糊的让人胆寒。

他们出现在一个圆形的平台上，脚下是一个井井有条的自动“流水线”，源源不断用容器里的资源制造出大量的复制人……

人类工厂。

复制人的制造地。

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控制台，屏幕中央是一个密码框，苏摇铃上前，输入密码，解锁之后，控制台扫出一道光。

【人类基因检测通过！】

【欢迎登录人类制造系统。】

下面有一排小字——

【人类制造系统是一套用于紧急状态下，利用库中人类基因和相应资源进行人类制造，用于防止人类灭绝的全自动系统，仅有人类才拥有权限操作，在非特殊情况下，请勿使用该系统……】

界面上包括了选取基因库，制造间门隔，人数等等各种参数设置。

苏摇铃正要输入，身后却传来了关心的声音，“别动。”

他的手里，举着那把赵普通扔出来的枪。

赵普通在一旁震惊，“关心，你在做什么？”

444号冷眼旁观，“看来你们自己人也不是那么可信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多么生死与共的同伴呢。”

赵普通也懵着，“不会吧，关心不可能是妈妈的人，但是他为什么……”

444号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无论是谁，来过石楼，经历过同类互相残杀，互相欺骗的人生，都不会还是原本的自己了。”

苏摇铃还真停下了操作，她已经设置好了参数，只等点下确定键，就可以关闭下面的制造系统。

关心觉得她的反应不对。

这是她……胸有成竹的反应，还是假装镇定？

但对苏摇铃这段时间门的了解告诉他，她从没有假装镇定过。

他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摇铃回答：“我不好奇，我早就知道了。”

关心只能想到这个可能：“还是监管者告诉你的？”

苏摇铃摇头：“不，我猜到的。”

她转过身，盯着关心那双熟悉的眼睛，“当我知道人类制造系统在大量制造人类的时候，我就在想，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开始它制造的复制人类无疑都是送往墙外，当做诱饵来喂养“爸爸”了，可它又似乎毫不在意爸爸们的死活，格外在意现代人类，但现代人类也是从复制人类进化而来，这之中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关心：“我也想知道，但恐怕只有妈妈自己才知道答案。”

苏摇铃点头，“那么，从事实倒推过去——多出来这么多复制人类，墙外的爸爸不需要那么多诱饵，他们只能被送入石楼之中，而有一个人的计划，就是重新进入石楼，获取飞船，但短期内再次进入石楼，为了等待游戏重新开始，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门，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间门，毕竟计划的任何一步都不能失败。”

她继续道，“但他如何能保证多出来的人类就一定会被送入石楼呢？答案是——没法保证，这只是意外收获罢了，实际上，被复制的人类越多，他们能偷取的人类就越多，反抗妈妈的力量，才能越强。相反，关闭了系统，你们再也得不到人员的补充，如果这一次的反抗失败了，如果你死了，反抗人类会越来越少，直到消失。”

关心举着枪：“这么听起来，似乎增加复制人类的数量，对妈妈没有什么好处，对我们反而最有利，但你又怎么确定，不是妈妈需要送往墙外的复制人类数量增加了，所以人数才增加呢？”

“这个问题，晚点在回答你，”

苏摇铃摇了摇头，“说回最开始的话题，我为什么不惊讶你的选择，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监管者说，只有人类才拥有权限操作，它无法操作，需要我来关闭系统，停止复制人类的制造程序，同时，我们也知道，游戏的获胜者可以进入这里，上一场的获胜者，不正是你吗？”

关心无奈的笑了一声，然后问：“你相信监管者？”

苏摇铃：“我是否相信监管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一定要关闭复制系统，你会开枪吗？”

关心没有回答，暗金的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他说，“我并不想伤害你。”

苏摇铃说：“妈妈可以为了维护它想要的世界，去伤害和牺牲其他人类，你呢，为了达到你拯救人类的目标，你会对我开枪吗？”

她又问：“关心，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获得上一场的胜利，怎么拿到那一千人命累积起来的积分的吗？”

“还是，你其实一直都记得，只是你假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