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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段柏庭人还在祠堂,刚敬完香。外头没看见月亮,路灯倒是开了两盏。自下午开始天气就不太对,想来今年又是个不见晴的春节。叔公在旁边与他交谈,聊的也都是些祖祠翻修的事务。

段柏庭不露声色,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本就不在这里长大,这二十多年来,只每年祭祖日才会短暂回来待上几天。毫无感情可言,更无多少敬畏之心。出了祠堂,手机响了。

他走过去,将随手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起,看见上方的联系人后,他掀了掀唇角,按下接通后放在耳边。

不等他开口,那边的声音虚弱痛苦: "段柏庭,我快死了。"

他是一路跑回去的,平日十多分钟的路程,今天两分钟都没用上。直接踹开了门,一路跑进洗手间。宋婉月趴在马桶上奄奄一息,他气息还没喘顺: "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宋婉月摇摇头,看到他之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 "肚子疼,还想吐。"

并非太严重的症状,应该只是吃坏了东西。段柏庭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他闭了下眼,终于找回正确的呼吸节奏。

——刚才有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因为忘记该怎么呼吸,而导致眼前发黑。

恢复平静后的段柏庭,拿来纸巾替她擦干净嘴角,将吐到虚脱的人抱了出去。

平日总是精力充沛的人,今天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段柏庭倒了杯热水喂给她,又打电话叫了车。

好在这里离医院近。

他身上冒着热气,粗喘声沉重。宋婉月喝了口水,抬眸看他。

"你是跑回来的吗?"

他回答的云淡风轻: "嗯,跑了几步。"

肚子的疼是阵痛,并不是持续性。或许是喝过热水,疼痛稍有缓解,她有心思去关心其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有些内疚,加上生病,声音更加虚弱。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段柏庭怕她路上冷,替她掌了件外套。

“是我没照顾好你。”

宋婉月一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段柏庭已经抱着她出去了。司机早就下车,打开了后座的

车门。

一路上宋婉月都没有说过话,太疼了,疼到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偶尔她会抬头看一眼段柏庭,可车内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他稍显沉重的呼吸。他是个极其克制内敛的人,情绪不张扬,不外露。

这样的人,很难亲近,哪怕有过短暂接触,也会迅速渐行渐远。说得明白点,与他交往,不易付出真心。因为凡事都是相互的,你付出了真心,他不见得会回以真心。

顶多会为了你身上可以榨取的利益,与你逢场作戏周旋一番。

宋婉月以前觉得他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很可怜。后来又发现,不是别人不愿和他交心。主要因素,是他接不接受。

宋婉月佩服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她蜷缩在他怀里,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手指紧紧绞着他的袖口。段柏庭察觉到了,低下头来,温声询问: “是不是很疼?”她点了点头,脸贴在他胸口。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衫。段柏庭抱着她: “再忍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同时嘱咐司机开快点。

车到了医院,在段柏庭的提前安排下,她住进VIP病房。走的也是特殊通道。晚上急诊没什么人,医生为她大致检查一番,没什么大碍,就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

输两瓶药水,再开点药,留院观察一下,不疼了就可以走了。宋婉月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难看,一直冒冷汗。段柏庭知道她爱干净,不厌其烦地替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她摇头: "不渴,有点饿。"

段柏庭替她盖好被子: “忍一忍,你现在还不能进食。”宋婉月垂头丧气,马上就过年了,结果自己碰上这种事情。要是让奶奶知道,肯定会一边心疼她,一边说这事儿不吉利。非得带着她去庙里拜拜不可。

想到这里,宋婉月无比庆幸自己不在沪市。段柏庭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来了。宋婉月问他: "你要不要先回去?祠堂那边……"

他拿来一把椅子,放在病床边坐下: “安心躺着,我哪也不去。”宋婉月欲言又止: “可是……”

“眼睛闭上。”

“哦。”她乖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

34;睡不着。"

白天睡了一天,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病房内的灯关了,只有一盏台灯还开着。这边僻静,除了偶尔会有护士过来巡视看一眼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她看着坐在病床边的段柏庭: “你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他稍作停顿,很显然,他对讲故事这种事并不擅长。但还是点头: "想听什么故事?"

宋婉月逐渐得寸进尺起来: "什么故事都可以?"

"不一定,你先说你想听什么。"

果然还是生病好,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

宋婉月说: “我想听你以前的故事。”段柏庭脱了外套,随手搭放在前面的沙发上。听了她的话,平静抬眸: “我以前的故事?”

宋婉月点头: "还没认识我之前的故事。"

段柏庭简单回想了一下,他的人生经历没有可讲性,除了学习之外,偶尔也会通过各种极限运动来缓解自身压力。

他跳过伞,飙过车,也攀过珠峰。但这些他不打算去和宋婉月说,这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认识你之前,我在英国读书。"宋婉月说: “这些我知道,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段柏庭沉默许久。

再开口时,语气仍旧平静: “十五岁的时候,我去了新的学校。因为是亚洲人,所以时常遭受一些歧视。"

宋婉月眼神心疼: “他们欺负你了?”

她的心疼全部被段柏庭看在眼里,他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欺负谈不上,背地里会议论。他们知道我很有钱,还去我的住所偷过东西。那天我正好不在,等我回到家时,发现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

宋婉月顿时警铃大作,神情也紧张起来: “那报警了吗,美国不会也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吧,批评两下就完事儿的那种?"

“丢的东西都不重要,所以没有报警。只是随便教训了一下。”"你揍他们了?"他摇了摇头。

宋婉月皱眉: "没揍?"段柏庭笑道: “我没有。”

他没有,不代表别

人没有。

那个时候段柏庭身边常年有保镖跟着。

他这样的家庭,遭遇绑架勒索,是很常见的事情。庄园周边也有独立的安保系统。

之所以让他们成功得手,是段柏庭的意思。按照那边的法律,遭遇入室抢劫后再动手,哪怕是打死了人,也属于正当防卫范畴。

段柏庭也不和她深入这个话题了。

但知道她追根究底的性子,为了防止她继续问下去,他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宋婉月停顿一下,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劲,坐直身子, “我也打过架的。”

段柏庭确实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

“高一的时候。”提到这个她就有非常强的表达欲望, “我有个特别讨厌的女同学,从小学开始她就喜欢我比,背地里还经常说我坏话。我实在忍不了了,有一天就和她吵了起来。她居然说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嘲讽我,说我矫情做作,把自己当小公主。"

她越说越激动,拳头都握紧了。段柏庭怕走针,把她握成拳的手又松开。

令她如此愤懑的事情,在他看来,有种稚童争吵的可爱。也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所以才显得可爱。

他随口一问: "你就和那个女生打起来了?""没有,我和说这话的人打起来了。"

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后续发展。

他问她: “打嬴了?”

宋婉月低下头,蔫巴了: “没打赢,都没开始打呢,我就不小心磕到桌子上了,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

段柏庭眼底的淡笑瞬间散开: "伤的地方是哪里。"宋婉月卷着袖子,露出小臂内侧那条不太明显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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