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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小骗子。”◎

顾延突然被她抱住,唇微张,喉结上下滚落,瞳孔中渐渐流露出狠意。

没人能懂那种滋味,被心爱的女人认作是另一个人。

而冬喜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家乡,还在无忧无虑的幼年,她最珍视的挚友并没有离开她远道而去上学——

冬喜抱着顾延,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那一瞬间,顾延的意念有些不受控制。

冬喜轻易就扑过来拥抱住他,小身板紧紧向他贴合,五指在他眼前蜷缩。

但她一张口却是别人的名字,顾延的眼底渐渐染上暴|戾,妒火燎原。

她是真的活腻了?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在他的底线附近肆意地冲撞。

“你,叫我什么?”顾延忍住就快要暴走的怒意。

“靳旸哥!你知道吗!你走了,小溪镇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孤零零的,我想你……”冬喜从他怀里抬起头,哭的鼻尖通红,泪眼朦胧。

她又犯病了。

顾延见她哭得那样无助慌乱,心也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真就是半点办法没有,没办法不去管她,没办法再去伤害她。

想要控制她,办法简直太多了,顾延有一万种办法叫她再也出不了家门,将她绑在身边。

日子久了,她一定会认命,一定会死心。

可现在,被她抱住,被她神志不清呼救的模样深深刺激着。

那种滋味就如同心口被粗大的针尖扎来扎去,反复折磨,针针刺中要害,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就差一点点,他差点儿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妒忌使得他变得丑陋,妒忌下更是扭曲的爱意。

“小喜。”顾延叫。

语气中竟带有一丝不察的颤意。

可再觉得愤怒又能怎么样?要怎么同怀里的人计较?再像以前那样吗?

不,不能了。

冬喜她身体不好,她承受不了。

顾延眼底悲凉。

呜呜的风声,脚下绵软的触感。

她生病了,她状态不好,她脑子泥泞,不能再做出对不起她的畜生事。

顾延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这些,将就要喷薄而出的欲望和雷霆的怒意缓缓压制下去。

他唤她的名。

这一声小喜似乎将冬喜的神智唤清明了不少。

冬喜蓦然间停止哭喊,缓缓抬起头。

直至看清身前人的脸后,她才哆嗦着放手,如梦初醒。

这张脸,全然不似记忆中半分。

梦中少年磊落阳光,俊俏恣意,而这个人他满嘴谎言,行为举止令人无比恶心。

对啊,不是,她又犯糊涂了。

这个魔鬼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年少的挚友、亲如兄长的少年玩伴?这个人不是,他是将自己圈养的坏人,是疯子。

意识回笼,冬喜抱着他的力道渐渐松了,她转而团抱住自己,用后背对着他,身体隐隐颤抖着。

顾延没有说话,他下颚绷着。

下一秒他收敛好情绪,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喜,你为什么要骗我?”顾延面露无奈之色,他走到她面前去,试图蹲下身帮她擦去裤子上沾到的雪水,顺带想拭去她眼角边的泪花。

可顾延刚伸出手,却被冬喜躲开了。

顾延的手孤单单被撇开停在半空。

有一瞬间的狠意蔓延,但是顾延通过深呼吸将怒意压下去了,他选择不同她计较。

冬喜这副模样,顾延并不觉得恼。

“你的小腿从前天就开始疼了,对吗?”顾延于是换了一个方式,又问。

试着同她好好交流。

结果冬喜依旧不吭声,身体隐隐颤抖,许是被冻的,又许是被他给刺激到的,本以为真的可以逃出生天,结果还是被他轻易给逮到。

他玩弄她,就像玩弄一只蚂蚁。

顾延一边固执地帮她掸落裤腿、衣帽上的雪水,一边细心地询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忍。”

“疼就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带你来滑雪。”

“你这样,我会心疼。”

...

男人话语中的关切不像是装,就差给她将心掏出来了。

但冬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没人能理解梦魇的痛苦,生理上、心理上。那些喝下去的苦涩药水,逼迫她忘记,又扯着她记起。

她真的很想跑,想离这个疯子远远的。

但是她做不到。

被问及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冬喜真的很麻木。

她只能道歉,胡乱的说对不起,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错了!小喜知道错了!”她又开始吼,“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你就饶了我——”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捂着脸哭。

巨大的哀恸从心底窜上来。

“你就……饶了我,我求求你…”

“饶了你。”顾延失笑,眼底苦涩,“应该是你饶了我,你爱我,小喜。知道吗?是你爱我,是你。等你好起来,等你想起来,等你想起你对我的爱,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选择离开了,知道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

但事实真的会是如此吗?

别说冬喜,就连顾延他,他自己都不信。

二人旁若无人地纠缠,肆无忌惮地暴露各自内心的阴霾。

/

闹剧收场。

冬喜被顾延拉回车里,雪地渐渐变小,变得遥远起来,直至成为一块白的豆腐。

然而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山上,顾延带她去看篝火。

晚间。

偌大的空寂平地,中央是一字排开三堆巨大的燃烧着的篝火。

火光印着人群,篝火旁有人起哄跳舞,男男女女,笑声充斥耳膜。

一边是冰雪一边是火焰。

冷热交替,极致的恣意。

冰蓝色和火焰橙,熊熊的,坚冷的,矛盾又绚烂。

冬喜的小腿确实很疼,但是她为了能从囚笼似的别墅里出来,不惜整整两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她跑、跳,甚至用小腿肆意地踹身边的男人,也丝毫没有觉得疼。

确实,这种痛和心理上的创伤比较起来简直轻飘飘如雪花般不值一提。

但是这种疼痛也绝非装就能真的装得天衣无缝。一些不经意时的动作、表情仍旧会暴露开。

以及冬喜现在深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也没有必要再去伪装什么。

一路上,下车后顾延背着她,将她带进这片天地。

后背上的姑娘,着迷地看。

顾延知道,他侧过脸,轻易就捕捉到她痴痴的眉眼。

他一直知道,其实这丫头很乖。

只要自己不逼她,她就不会伤害自己。

顾延驮着她,将她带到一片视野最佳的地带。

身后很远的地方是密林,被一条河分隔开,黑洞洞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冬喜快速地瞄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

顾延一直在她身侧。

围着的人大多是原住民,也有不少像他们二人来观光的。

冬喜想去绕着篝火转圈,想去跳舞,结果被顾延拒绝。

男人无情地说她小腿不适合做那些运动。

冬喜冲他发了火,可是无论她怎么说,望见男人严丝合缝的面部表情,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无望。

于是冬喜也不奢望了,兀自站在原地,旁观夜色中的熊熊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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