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列车上的杀人案
「是啊,能在城市的地下空间中开辟出这一块地方可不容易,建造者用心了。」
岑冬生很赞同。
「这地方是古代就有,还是后来造的?」
「我猜是二者兼有。」
可能最开始只是古人留下的遗迹,被后人在此基础上扩建。
即便有着发达的现代科技,要造出如此庞大的景观仍会是个浩大的工程,耗费经费堪称天文数字……换句话说,不是做不到,但很不现实。
可若是有大伟力的咒禁师来做,就是另一码事了。
宋雨棠将目光从窗户上收回,收敛起惊讶。
「师父,关于刚才那个『瘸老七』说的事情……」
「哦,对了。」姜云湄用手指着自己,好奇地问道,「那真是我的错吗?我还以为自己复原得很好。」
「那老头肯定不老实。」
岑冬生回答道。
「别的不说,我能确定一件事,这座城市最近真不太平。」
「普通人混入鬼市入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咒禁师眼中,一群普通人的性命不算什麽,但这种徵兆本身就意味着异变。
那群人明明有结界拦着,却还是误打误闯了进来,说明两个世界的平衡正在崩溃。
「他还提到『龙脉』的事情,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感兴趣?」
岑冬生笑了起来,难得有机会再做一次师父该做的事,就和最开始担任宋雨棠的引路人时那样,聊起了咒禁师的通识课。
所谓的龙脉,在古代其实是指起伏的山脉。因山脉在形态上多方面与传说中龙相似,故风水学将山脉比喻做龙;通过对形态的辨认,审定山脉的长远与走向,从而辨认寻找风水宝地丶测量地区兴衰。
「不过,这只是普通人能看见的部分。」
岑冬生拿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
「在那些精通风水一道的咒禁师眼中,真正的龙脉位于地下,那是某种庞大的能量,是大自然中运行的内在动力及其规律性的抽象总结。」
「这种说法有道理吗?」
「有些道理。地核有能量,地底亦有,还能影响到上方的自然景观。部分咒禁师甚至可以借用地脉能量。」
譬如目前在天海市的超工委总部,据他所知,就是在当地风水师们的努力下建立在了某条地脉流经之处。
「另外,对于地仙系咒禁师们而言,辨认和利用龙脉算是一门必修课。」
本身藉助咒禁的力量,由体内的「小世界」催动干涉外部的「大世界」,从而制造远超控制能力范围内的自然现象,就是地仙系咒禁师们的长处,利用龙脉亦是手段之一。
正因如此,有一部分组织团体会反过来选择将基地建在远离龙脉的地方,避免被人炸上天。
「可以看成是天然的核发电厂,既有清洁庞大的能量,同时危险度颇高……」
「这个比喻还凑合。」
之前提到过各大咒禁师团体会为了地区利益发生矛盾,龙脉便是其中之一;数个势力曾经对龙脉聚集地展开过一段时间的争夺。
岑冬生不记得超工委有没有加入这种斗争,但他知道万仙朝会有参与过。
至于这场争夺战中最出名的,却是一家叫作地师会的咒禁师组织的领袖——
此人自称「屠龙师」,是第一次浪潮期间名头最响亮的特等咒禁师,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比安知真或张是道更为人所知。
不过,这人并没有成为「祖」,而是在第二次浪潮到来前身死道消。关于龙脉的争夺,在他死后落下帷幕,被几大势力默契分光。
以及,在八年之后,龙脉已经谈不上是需去争抢的重要资源;它的所谓「威胁性」,在严密监测下也不再是危险的定时炸弹。
「山阴市这边有『龙脉不稳』……突然得到的这份情报不知是真是假,会不会和与之后的龙脉争夺战有关?」
信息不足,岑冬生暂时得不出答案。
对于早期咒禁师社会的演变,他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者,除去知道几个重要人物和节点以外,对细节一无所知。
「师父你说,那位老人明明对我们有隐瞒,但又特地提到了『龙脉』这个词,他是否在暗示着什麽?」
「有这种可能。」
「瘸老七」……岑冬生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
众人欣赏了片刻风景。
列车在这规模庞大的幽冥之国中穿梭,看这穿行方向,应该是围着地下河绕了一大圈。
「按照车票上的记录,还有十分钟到站。」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一声尖叫,从走廊上传来。
简直像是惊悚片里第一个受害者那般的惨叫声,中间还夹杂着纸人服务员「请勿慌张」的机械回答。
「你能看见吗?」
「嗯。有人在列车中段发现了尸体。」
有姜云湄在,他们纵使足不出户,仍能将情报尽收「耳底」。不过,既然事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岑冬生没有退缩之意。
……
他主动推门出去,看见纸人们组成一支诡异的队伍,排着队往前走,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车厢连接处再度传来凄厉尖叫。
岑冬生随手将纸人们拨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瞧见窗户边沿站着一对男女,男的四十岁左右,相貌平凡,有啤酒肚;而女人则很年轻,身材妖娆,趴在男人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姿色,刚才发出尖叫声的就是她。
「别叫嚷了,听着烦心得很。」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皱起眉头说。
「但……但是……」
女人抬起头来,这时,一群纸人们从后面扑过来,嘴上说着「由我们来处理」「各位客人请放心」,但它们簇拥着动起来的样子却让人头皮发麻,她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又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这女的……是个普通人?若不是,那就是身为咒禁师的水平过于低微,在男人的感知中就和水黾一样。
岑冬生不再理睬,继续向前。
「怎麽办怎麽办」「死人了死人了」「赶紧通知管事」,纸人们像失灵的机械般原地打转,像一支跳着滑稽舞蹈的舞团。
堵在前方的纸人试图伸出手阻拦,但它们挡不住男人坚实的脚步;再往前两步,他终于见到了死者。
列车玻璃碎了个大洞,来自湖面上的寒风「呼呼」涌入,一具尸体横卧在过道中央,死相凄惨。
死者太阳穴插着半截犀角梳,梳齿间缠绕着浸血的头发,尸体呈跪拜状,双手被反绑。
此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长相称得上俊秀;如今浑身鲜血,伤口淋漓,明显在死前受过折磨,身上穿着一件现代人不常见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