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立即低头应下,「是!」
朱祁镇正要挥手让他离开,想起了什麽,吩咐道:「你一并查一下潘筠吧,
派两个人去江西走一遭。」
安辰应下,躬身而退。
锦衣卫前脚来,潘筠后脚就察觉到了,当时她想把胡景藏起来也不能够了。
她就只能忍受头顶上窒窒揭瓦片的声音。
侧躺在床上的胡景:——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抬头往上看。
锦衣卫是很厉害,但在这屋里的,谁又不厉害呢?
潘筠已入第一侯,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朵;
而胡景,从业赏金猎人十馀年,从出江湖开始就在这条路上折腾,他的侦查能力,在全大明能排上号的。
即便头顶上的锦衣卫已经很小心了,俩人还是察觉到了。
潘筠回身,默默地去看胡景。
胡景也抬头默默地与她对望,俩人都没说话,只用眼神交流一切。
有那麽一瞬间,潘筠想要伸手将头顶上的人拽下来,一把掐死,毁尸灭迹的。
但胡景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她。
潘筠就坐在桌子旁,忍着那个锦衣卫跟只老鼠似的将尹宅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胡景不知道潘筠把王振家给偷了,更不知赃物的一大半就在她身上,他只当是自己暴露了行迹,所以锦衣卫一走,他立刻就道:「我马上走,官府要是找上门来,你们抵死不认,找不到人,他们拿你们没办法。」
潘筠黑着脸道:「他们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
胡景:「那是冲着谁来的?你二师兄不就一个六品小官吗?」
潘筠横了他一眼道:「六品很大了好不好,钦天监都只有五品,道士能当的最大的官就是五品,我二师兄六品,仅次于钦天监,这官不大吗?」
胡景:「这要是别的江湖人,说不定真能被你嘘住,但我不是。」
他道:「张天师是正二品。
潘筠笑一声,「他的正二品吃的是祖宗馀荫,是袭官,他靠本事当的钦天监就是五品。」
胡景:「朝官认二品。」
潘筠:「五品!」
「二品!!」
潘筠目光如火的盯着他。
胡景冲她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们这些道士有神通,张天师也不止是钦天监,只会看天气,算历书而已,更不要说张天师背后的天师府了。」
「少林寺的后山有多少个老和尚,我们这些江湖人心中有数,但天师府的后山有多少个老道土,谁也不知道,怕是皇宫里坐着的那个都不清楚,那你猜,为何张天师依旧会被皇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直毕恭毕敬?」
潘筠奇怪的看他,「你突然说这个做什麽?」
胡景:「你刚才竟对锦衣卫起了杀心,你知道锦衣卫是谁吗?」
潘筠:「锦衣卫不就是锦衣卫吗?」
胡景摇头:「锦衣卫是皇帝的手臂丶眼晴丶牙齿,可以说,他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龙虎山的天师和那些老道都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胡景道:「你以为他们打不过一个锦衣卫吗?」
「他们打得过,他们一人甚至能杀十个,一百个,可,他们能杀一千个,一万个吗?」胡景道:「一万个之后还有十万将士,百万将士!」
潘筠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认真听着。
「剑总会卷刃,力气也会用光,内力丶元力也都会消耗殆尽,」胡景道:「每一个江湖人和衙门的人单挑都能赢,但为何江湖人总是避开衙门,不愿意得罪他们?」
「和天师府归顺朝廷,听命于皇帝一样的道理,我不知道三竹道长你的修为,但即便是第三侯,也会死在朝廷大军之中。」
「将士不畏死,我等就只有逃命一条路,所以三竹道长,下次再遇见锦衣卫,记得把杀心藏起来,别泄露了。」
潘筠垂眸思考,片刻后抬起眼睛,冲胡景抱拳道:「领教了,多谢。」
潘筠转身正要走,胡景叫住她,「给我一些钱,我立刻就走。」
「他们————」
「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我而来,他们都看见我,我的存在就是一个把柄,你留下我·—.」
潘筠深吸一口气,打断他道:「你为什麽不能趁此机会把钱袋夹层里收着的藏宝图上交呢?」
胡景默默地看着她,无声的与她对抗,那是假的!
潘筠同样用眼神回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