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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赵煦盯上了太皇太后的私房钱
赵卨看着眼前的汴京城,百感交集。
在他身旁,骑在马上的向宗回,微微抬头,问道:「相公,怎麽了?」
赵卨笑了笑,道:「也没什麽……就是想起了,当年老夫初到汴京的时候……」
「那时的汴京城,也如现在一般……」
「巍峨丶庄严丶壮丽……」
「一晃,吾已白发苍苍!」
向宗回听着,大概知道了赵卨的心思。
此番回京,这位在熙河手握大权,号令内外的经略使,大概率再也不会出知地方,拥有实权了。
他剩下来的时光,或是在西府,或是在三衙。
他的角色,将类似于当年的黑脸相公王德用,一个纯粹的吉祥物似的人物。
这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
即使是他这个太后的亲弟弟,也要受这个规则的掣肘。
甚至,正因为他是太后的弟弟。
因此,对他的限制还要更大!
当然了,作为交换,荣华富贵,是一定的。
此乃——杯酒释兵权!
向宗回也是唏嘘一声,然后道:「相公为国操劳数十年,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且相公,为国立功,可谓是功勋昭着,相公子孙当可与国同休!」
赵卨露出笑容来,连连道:「为人臣者,忠君效命,乃是本分!老夫从未有过,藉此谋求子孙私利的念头!」
但心中,却已是忍不住的畅想起来。
给赵官家卖命,就是这一点好。
忠诚必有回报!
赵官家们不会忘记那些给他们鞍前马后,辛苦效忠的大臣。
恩荫子孙,只是寻常。
富贵三四代的,比比皆是。
历朝历代,没有比给赵官家卖命,得到的回报更多更大的。
向宗回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麽。
一边的高公纪,却在此时插话,道:「往后熙河诸事,怕还是要赖相公在朝中多多美言!尤其是乌台的乌鸦们,须相公多看顾些!」
赵卨颔首,抚摸着胡须:「老夫自是省得!」
「但熙河黎庶福祉,却得仰赖两位国亲关照!」
「相公但请放心,只要我兄弟在熙河一日,熙河大局便不会动摇!」
过去两年,赵卨丶向宗回丶高公纪三人,在熙河可谓是精诚合作。
在他们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熙河的棉田产业,不断做大做强。
每个人,都在熙河各州,有着棉庄。
每个棉庄的雇工,多则数百,少则数十人。
仅仅是去年,这些棉庄就给他们带来了十几万贯的收入。
今年,随着棉田的增加和种植技术进步带来的产量增加。
收入少说要要翻一倍!
如此恐怖的利益,不止让熙河上下,无论汉蕃丶文武,都变得亲如一家。
更让向丶高丶赵三家,变得无比亲密。
彼此之间,都已经有了姻亲关系。
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联姻。
只能打擦边球,安排近支族人联姻。
这样也算是亲戚,但也不会碰到朝廷的禁忌。
不止如此,他们三家,还和其他熙河路的地头蛇之间,形成了姻亲。
比如说向宗回有个侄女,便和秦州的赵醇忠家的小儿子定了婚约。
也比方说,在高公纪安排下,高遵裕之子高士充会在明年续弦种古之女。
一个强大的,有战斗力的利益集团,已在熙河路形成。
这个集团,不分汉蕃,也没有文武之别。
集团成员,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了一起。
这个目标就是种棉花!
谁要拦着他们种棉花,他们就会弄死谁!
三人说话间,庞大的队伍,就已经抵达了,位于新郑门外的禁军军营。
在军营前,朝廷派来迎接他们的使者,已经在等待了。
远远的,三人都看到了,持着诏书,穿着紫色公服的内臣身影。
而在那内臣身后,是一辆又一辆,满载着财帛的太平车。
自晚唐以来的传统就是——无论大军开拔,还是凯旋/回朝,都是要发赏的。
不发赏,士气就会直接崩掉!
甚至可能闹出兵变来——朝廷不给大军发赏,大军就会用刀子自己去取赏!
这一点,哪怕到了今天也是一样。
譬如元丰八年,新君登基的时候,大赏天下诸军,结果德州的地方官,不知道脑子是怎麽想的,居然克扣了朝廷给大头兵们的赏赐。
然后……
然后就兵变了!
几百名闹饷的大头兵,直接打进了州衙。
你不给是吧?
爷爷我自来取!
德州州衙上下,看到大头兵们来势汹汹,一个个吓得两股瑟瑟,知州直接跑路,也是亏得德州通判是个能任事的,在听说了兵变后,临危不乱,坐在大堂,直面闹饷的士卒,直接震慑住了他们。
然后命人打开府库,发下了被克扣的赏赐,大头兵们这才满意而去。
世风如此,自然的,这次熙河诸将回朝述职/觐见。
朝廷也是下了血本!
户部直接拿出了压箱底的财帛,两宫也都下诏,从封桩库内取出了大批财帛,用作赏赐。
在这一点上,大宋朝的统治阶级,心里面是很有逼数的。
再穷不能穷军队!
再省不能省赏赐!
因为,历史上大宋在赏赐方面是吃过大亏的——雍熙北伐。
果然,回京的熙河军士们,无论汉蕃,在看到了那一辆一辆装满了财帛的太平车后,顿时集体高呼万岁,原本长途跋涉带来的身心疲惫,在赏赐面前,消失的乾乾净净。
赵卨看着这个情况,也是苦笑着摇摇头。
但,这就是宋军!
准确的说,是中唐以后的中原军人。
赏赐丰厚,士气爆棚,赏赐及时,三军振奋,赏赐不足,士气低落,不给赏赐,刀口向内……甚至直接将节帅/皇帝拉下马!
数百年来,军队的这个风气,从未变过。
……
「敕赵卨:卿翰屏西服,威怀种羌,严兵盛秋,获彼匪丑,特遣劳问,以示宠颁!」
「敕高公纪:卿御侮边庭,驰神魏阙,会嘉辰之献寿,纳贡篚以效珍,载省忠勤,良声嘉勉!」
「敕向宗回……」
宣读敕书的内臣,逐一的念诵着一位位文武大臣的名讳,并向他们宣读着,天子颁下的慰勉敕书。
一时间,整个军营内外,都是敕书之声。
人人有份!
哪怕是阿里骨之子,邦彪籛也有一份慰勉敕书。
被叫到名讳之人,自是诚惶诚恐上前跪听慰勉敕书。
听完了,还能领到一份宫中赐下的慰勉礼。
都是些很简单的东西,一饼茶叶,一件银器。
赐物虽少,但意义重大。
特别是熙河的蕃官丶蕃将们,他们听完敕书,都是流泪不止,不停的向着皇城方向扣头。
无他!
这次的慰勉宣敕,没有分开汉丶蕃。
在用词上,也没有强调其乃蕃官丶蕃将,而是和汉臣一样,直呼其名,一视同仁。
所赐银器丶茶饼,也都是按照应有的本官赐下。
这太不容易了!
自王韶开边,不对……应该是大宋立国以来,蕃官丶蕃将们第一次没有被区别对待。
这说明了什麽?
赵官家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他们也有机会,能和汉人武臣一样,在立下足够功勋后,到这汴京城来喝茶享福。
乃至于,子孙可与皇室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