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民怒吼道:「你以为这一切是我想的吗?现在的一切全都是长兴医院造成的,是顾厚义造成的,你冲着我叫什麽?」
赵欣婷道:「就是怪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没想过怎样圆满的处理,怎样做才不至于伤害孩子们,只是抱怨,只是叫嚷着讨还公道,你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委屈,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你有没有想过,你报复到最后,难免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傅国民道:「我有错吗?我要一个公道有错吗?」
赵欣婷含泪道:「我不知道什麽对错,我没有你这样的见识,也没有你这样的魄力,我就是个普通的母亲,我只想我的孩子们平平安安,我只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保护他们,当年我们没保护好小鹏,搞得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身体一塌糊涂,学东呢?学东原本可以避免受到这样的伤害,你非要满世界宣扬,你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儿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十七年的感情就不叫感情?你忘了吗?你全都忘了吗?」
赵欣婷大哭起来,傅国民望着妻子,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仍在现场的许纯良没有说话,他并不方便介入两夫妻的争执,可他赞同赵欣婷的看法,真相是一把双刃剑,傅国民以公道之名挥舞这把双刃剑砍伤对手的同时,他自己也被割得遍体鳞伤。
闻讯赶来的护士提醒他们在病房内要保持肃静,赵欣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入了病房。
范小鹏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游戏,望着擦泪的生母,低声道:「是不是老傅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赵欣婷摇了摇头,却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趴在床上啜泣起来。
范小鹏感到母亲颤抖的身体,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他抬起手,想去抚摸母亲花白的头发,可最终手还是停滞在中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落在她的肩头:「如果你觉得我花你们太多钱心疼,那车我暂时不要了。」
赵欣婷抓住他的手,用力抓着仿佛一个坠崖的人抓住崖上的藤。
范小鹏同样用力抓住她,母子两人什麽都没说,可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傅国民望着许纯良,他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你又来干什麽?看我笑话是不是?」
许纯良道:「学东是我徒弟,我是不是提醒过你?」
傅国民道:「我是受害者,怎麽搞到最后,我成了一个罪人,我所经历的一切伤害难道是我罪有应得?」
许纯良道:「老傅,恕我直言,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如何去更好的解决问题,只是想着报复,只想着将心中的恶气给发泄出来。」
傅国民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许纯良道:「小鹏身体状况很差,肝肾功能都不正常,医生说,他剩下的这颗肾也很可能保不住,以后可能要靠透析来维持生命,如果进一步恶化,只能选择换肾。」
傅国民痛苦地捶打着墙面,咬牙切齿道:「所有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我不会放过他们,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许纯良道:「你可以不放过任何人,但是你首先要放过你自己,老傅,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理性的人。」
傅国民道:「我完了,我的家庭完了,我的一切都毁在他们手里。」
许纯良道:「如果你一直这麽想,那麽你的生活只会越来越糟,老傅,小鹏没有得绝症,他才十七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作为你的朋友,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助你的生活重回正轨。」
傅国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许纯良道:「你对我的祖传医术应该有所了解,就算医院保不住小鹏的那颗肾,我可以,我不但能够保住他的肾脏,还可以帮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你把他交给我,不出半年,我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傅国民的内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许纯良绝不是信口开河,许纯良的神奇医术他亲自验证过,对他而言,没有什麽比儿子的健康更重要。
许纯良道:「我可以治愈他身体的疾病,但是心理上还得依靠你们这些当父母的,你想让孩子看到什麽他就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你是想他宽容丶善良丶热爱这个世界,还是想他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傅国民两腿发软,他的脊背靠在墙上,缓缓蹲了下去。
许纯良道:「本来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我曾经以为你有足够的理性和智慧处理好这件事,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远不像我想像中的样子,老傅,如果今天顾院长没有抢救过来,你会因此感到高兴吗?」
傅国民双手扶着头,顾厚义发病的刹那,他有些后悔了,他真担心顾厚义死在当场,如果那样,他就等于间接害死了顾厚义。这两天,他认为自己遭遇了太多的委屈,他发了疯一样去讨回公道,事情发酵的速度也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来不及停下来,他只顾着一味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