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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调查

没人肯睡地上, 两人最后还是躺到了一张床上。

夜已深,初来人间的两个少年都还很清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落羽镇上有妖怪作祟, 你知道那是什么妖吗?”凤箫问。

“一听就知道。”龙笙随口道,“罗刹鸟。”

“坟墓这种阴气重、尸气足的地方,就会诞生罗刹鸟, 专门在夜里出没。这种鸟喜食人的眼珠,尤其爱吃眼含贪欲之人的眼睛。贪欲越重, 越是美味。”龙笙转头看凤箫, “这么简单的答案,你不会不知道吧?还要来问我。”

凤箫可听不得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我那是考考你。”

“是吗?那我也考考你。”龙笙问, “喜欢带走婴儿的是什么妖?”

罗刹鸟只对饱含贪欲的眼珠感兴趣, 婴儿的眼睛最是清澈无邪,罗刹鸟对婴儿是没有半点儿兴趣的。

“这可难不倒我。”凤箫回答得头头是道, “抢婴儿吃婴儿的妖很多, 但这种抱走婴儿后自己养的,只有姑获鸟。产妇难产而死,对未出世孩子的执念就会化成姑获鸟, 最喜欢抱走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等养大些不再是婴儿, 姑获鸟发现和自己的孩子不像了,就会把孩子还回去。我说的没错吧?”

都是看过《白泽图》的神兽,说话就要硬气。

《白泽图》里记载了天下万千种妖怪, 凤箫不是每个都能记住。但罗刹鸟和姑获鸟都属于鸟族, 凤凰是百鸟之王, 别的异族精怪记不住倒也罢了, 这两个怎么可能不知道。

龙笙没能难倒凤箫, 颇有些意兴阑珊:“算你有见识。”

凤箫嘚瑟:“没给你显摆的机会,真是让你失望了。”

“罗刹鸟和姑获鸟都是昼伏夜出,所以落羽镇白天安宁,夜里闹妖。”龙笙思索,“这落羽镇看着就平平无奇的一座小镇,犯了什么晦气能同时招来两种妖怪?”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我来了,肯定要降妖除魔,还落羽镇太平!”凤箫雄心壮志。

凤凰经过的地方,若是不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不是砸凤凰族瑞鸟的招牌么?

龙笙静静凝视凤箫,与其说是凝视,不如说是审视。

凤箫被盯得莫名不自在:“你看我干嘛?”

龙笙缓缓开口:“你一只妖,说出降妖除魔这个词,不觉得很奇怪吗?”

严格来说,山鸡精和罗刹鸟、姑获鸟才属于同类。不仅都是妖,还同属鸟族。罗刹鸟吃人眼珠,跟人族吃鸡肉没有分别。山鸡精没有理由和人族共情。要是共情,也该是站在鸟族立场。

“……我虽是妖,可我是正经修炼的好妖,不是害人的妖。你拿我和它们比?”

“害人?姑获鸟不曾害人,还有人族利用它的思子之情让它帮忙带孩子。至于罗刹鸟,不过觅食而已。”龙笙笑着,说的话却很是无情,“人族杀生吃肉,也害过不少生灵,包括……”包括你们山鸡一族。

想到凤箫被炖成鸡汤的爹娘,龙笙自觉失言,没再说下去,只委婉道:“你不恨他们,倒想着帮他们。”

龙笙是龙族,是神兽。神的眼中众生平等,他不会只站在人族的立场判断是非对错。积攒功德,不一定是要解救人族,拯救任何种族的任何生命,都是功德。

他初来人间,对人族自然也没什么感情。桃源村一事后,龙笙对重情重义的人族多了几分好感,但这好感很快又在龙笙得知人族是小山鸡的灭门仇人后磨灭了,甚至变得有些厌恶。

虽然平日和凤箫吵吵闹闹,凤箫也是龙笙来人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他最熟悉的伙伴。龙笙护短,替凤箫抱不平。

山鸡精倒是没心没肺,还想着帮人降妖除魔。

凤箫语塞,才想起自己刚编的身世,好像是和人族有着血海深仇……

其实他也不是为了人族。桃源村里,他帮了人族,得了功德。这回就也想帮帮人族,再挣些功德。

他积攒功德,是为了凤凰族。

“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为了几个仇人,恨上一整个种族,冤冤相报何时了?”凤箫找补道,“不如帮帮小忙,挣挣功德,从此天下太平。”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龙笙不敢苟同。他是最睚眦必报的。

哪怕是曾经最好的“朋友”乌凌,在得知对方想要取自己性命后,明知以父王雷霆手段不会放过那对父子,龙笙也未再开口求情一句。

“罗刹鸟的戾气可以除,姑获鸟的执念可以消,我帮的不只是人族,也有鸟族。”凤箫据理力争,“做一件好事,挣三份功德,不是很赚吗?”

“怎么除?怎么消?”龙笙问。

《白泽图》上虽然记载了两种鸟类,但并没有写明它们的弱点。按照镇里人的说法,这两种妖怪都是近二十年才出现的,说明道行不深,很好对付。只是罗刹鸟戾气重,请来的几个道士估计都没有真本事,被重金迷了眼,起了贪念斗胆一试,才都被啄了眼睛。

以龙笙的法力,斩杀两只妖怪轻而易举,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弱点。但他并不想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要是在桃源山,他直接一把火烧了白骨妖,也算是“降妖除魔”,可那些战士就再也回不了家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解决问题的法子。

凤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身为鸟族,更不会想着怎么去杀死同类,而是怎么去净化它们。

凤凰是吉祥鸟。有吉祥之鸟,自然也有不详之鸟。罗刹鸟、姑获鸟都属于不详鸟,它们的出现总是给人带去灾祸。凤凰拥有强大的净化力量,可以帮助它们消除凶戾、解散怨念。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反正只要找到它们,我自有办法。”凤箫当然不会把自己是凤凰,具有净化力量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好奇怪。”凤箫道,“罗刹鸟只吃贪欲之人的眼睛,那个新郎官贪得无厌,有了一个娘子还不满足,竟想享齐人之福,被啄去眼睛不奇怪。可那新娘子多无辜,李家小姐嫁了这么个浪荡子,本就够惨了,还要被连累失去双眼。”

龙笙道:“可能罗刹鸟也觉得她有眼无珠吧,看上这么个人渣。”

“就算识人不清,也是新郎的错,不该是新娘的错!”凤箫反驳,“再说了,新娘成亲前见没见过新郎都还不一定呢。人间不是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到成亲当日才见面的不在少数。”

何止人间,山海境不也一样?他到成婚那日,都不知道龙太子长什么样子。丹穴与归墟相距太远,他对归墟一无所知,对那位龙太子更全然陌生。

龙笙跟他辩论:“没见过面,同住在一座镇上,还没听过对方的名声么?那新郎既是个好色之徒,不信成亲前就洁身自好,定是府中已有美妾成群,不时还在外头眠花宿柳的。如此花名在外,新娘对自己要嫁的人什么名声,岂会一点儿不知?她仍上了花轿,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就比如他,听过凤太子骄纵跋扈的名声,连夜收拾乾坤袋跑路。

凤箫:“若是她父母硬逼着她要嫁呢?”

凤箫代入自己,完全可以理解新娘的处境。

龙笙:“那她可以逃婚啊。”

他就是这么干的。

凤箫:“……”

虽然凤箫也这么干了,但他还是要为新娘说话:“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反抗这世道?闺阁里娇养的女子,十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突然要她一个人跑到外面活下去,未免强人所难。”

不是人人都有反抗精神,也不是每个有反抗精神的人,就有反抗的能力。

龙笙还想争辩下去,转念一想算了,明明想好要让着他的。

小山鸡已尝过世道之苦,何必跟他逞口舌之快。

“罢了,你和我在这儿争什么?没听那伙计说么,那李小姐和杜公子患难与共后鹣鲽情深,人家夫妻现在感情好得很,我们就没必要为他们操心了。”

凤箫一想也是。失了一双眼睛,得了美满姻缘,也算因祸得福。

……呸!这算哪门子福!反正他是不愿意拿自己眼睛换姻缘的!

男人,最不值的玩意儿。

_

翌日,龙笙和凤箫决定兵分两路,各自去查探罗刹鸟和姑获鸟的踪迹。

已知罗刹鸟喜食贪欲,姑获鸟喜抱婴儿,根据这两点,妖怪的踪迹就很好找。

什么地方人的贪欲最多最重?

自然是赌坊。

赌桌上那一双双溢满贪婪的眼睛,就是罗刹鸟的天堂。

龙笙思路明确,他准备打听镇上的赌坊在哪里,到了夜里去赌坊守株待兔,把罗刹鸟当场生擒。

就算赌坊人多,罗刹鸟没有当场出现,夜里跟着几个落单的赌徒,也总能等到罗刹鸟。

龙笙的想法很好,可惜问了一圈,都没问到赌坊在哪儿。问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时,那老人问:“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听老朽一句劝,赌钱不是好事,稍有不慎便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切勿沾染。”

龙笙作出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老人家,我就赌点小钱,随便玩玩,不会有事的。您就告诉我,本地哪有赌坊就是了。”

老人见龙笙衣着富贵,想来也不在乎那几个钱。他重重叹气:“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在落羽镇赌钱,那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是要命啊。”

龙笙问:“这是何故?难道还不起债,得以命相抵?老人家只管放心,这点钱我挥霍得起,断不会负债累累。”

老人摇头:“要的不是性命,是小公子这双眼睛。夺走眼睛的也不是人,是妖怪。人若是没了眼睛,不是比死了还难受么?”

龙笙明知故问:“妖怪?”

老人称,二十年前,落羽镇还是有赌坊的。那时的赌坊,每日都聚着一群赌徒沉迷赌钱,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还想赢更多,人的贪欲永无止境,一旦上了赌桌,就再也无法收手。

直到镇上出现啄人眼睛的妖怪,起先是啄了李家与杜家人的眼睛,随后就盯上了这群赌徒。

那段日子,凡是夜里赌钱回家的男人,都会被一只大灰鸟啄走眼睛。赌徒们吓得魂不附体,从此只在白天赌钱,夜里不敢出门。可即便如此,人在家中坐,鸟从天上来,照样吃掉赌徒的眼睛。

只有彻底收心,毫不沾赌,才不会招来罗刹鸟。

有这么一只专吃人眼睛的妖怪在,镇上谁还敢赌钱?赌徒们都不再去赌坊,渐渐的,赌坊也就倒闭废弃了。

如今的落羽镇,没有一个赌徒,也没有一家赌坊。

龙笙问:“既然镇上没人再赌,那妖怪可飞走了?”

“没呢。”老人长叹一声,“没了赌徒,它又去啄别人的眼睛。大家伙儿发现,越是贪婪的人,越容易被吃掉眼睛。当铺里那个王掌柜,原先是个利欲熏心之人,去他那里当东西,他分明能看出宝物价值,却总道这东西不值钱,压价压得极狠。后来一天夜里,他没了眼睛。这当铺掌柜一双眼睛能鉴宝,何等珍贵,就这样没了。”

“那会儿大伙儿还拍手叫好,觉得这妖怪替天.行道,杜绝好赌之风,又惩治黑心商人。可后来就都畏惧起来,人活在世上,谁能保证自己没个私心,没个贪念?若因一念之差就要盲了双目,代价未免过重。昨夜就有一个杜家成衣铺的伙计又被啄了眼睛。”

龙笙:“成衣铺?”

那是他昨日去过的地方。

“是啊,那伙计叫刘喜,平日为人老实本分,谁能想到他也出了事。今早大伙儿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街上,找不着回家的路,大家要扶他回家,他还让大家帮忙找他的银票……可哪儿来的银票?就算有,也被风吹远了。”

龙笙一时不知作何言语。他昨日花一百两问了个故事,并不知百两在人间何等分量。而今想来,一个市井小民,天降横财,如何能保持平常心,不起半点儿贪婪?是他害了那个伙计。

如此一来,这桩事他更要管。至少得把眼睛还给那个伙计,了却这桩因果。

只是赌坊这条线索却是断了。龙笙的思路没错,可他来的太晚。罗刹鸟在落羽镇盘踞二十载,赌徒的眼珠子早就被它吃完了。现下要上哪儿去找它呢?

老人又道:“小公子,老朽先不跟你聊了,老朽还等着去领杜家的救济粮,再晚该被领完啦。”

“是最早被妖怪害的那个杜家?”杜家这个词出现率太高,龙笙跟老人同行,继续打听,“我瞧老人家衣冠整洁,精神矍铄,不似要靠救济度日的样子。”

“正是那个杜家,当年新婚之日,被啄了眼睛的杜公子和李小姐,如今已成了杜老爷和杜夫人。”老人感激道,“杜夫人可是个大善人呐。李家与杜家家财万贯,他们没了眼睛,也还有婢仆伺候,不愁吃穿。可咱们普通人家不一样,没了眼睛,就没了谋生本领,所以才说是要命啊。杜夫人心善,深知盲眼之人不易,设立了慈善堂,每隔半月,为镇中盲眼之人发放米粮。实不相瞒,老朽这救济粮,是替我那不成气的儿子领的。”

老人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我那儿子年轻时好赌,败光家财,怎么说都不听劝,借钱也还要去赌。后来他被啄了眼睛,盲了双目,终于不能再赌。老朽想着瞎了也好,瞎了也好,可见他终日在家中因自己是废人郁郁寡欢,老朽心里看着也不是滋味。”

当父母的,哪有忍心看孩子受苦的。

他今日见了龙笙,就想起自己儿子年少时的样子,不曾染上赌瘾时,也是个耳聪目明、孝顺爹娘的好孩子,这才忍不住多嘴,奉劝龙笙远离赌钱,莫要误入歧途。

龙笙道:“老人家,我陪您一起去吧。”

他也想见见那些镇上的盲眼之人,还有那位杜夫人。

_

龙笙寻找赌坊的事无功而返,凤箫这边也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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