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宰治还是想得太好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选项，而是必须做的事情。他完全没记住的作息时间表，小触手是牢牢记住了，甚至把它们安排成了本能。刚到吃饭的时间点，触手们就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端着首领秘书准备的食物，卷着刀叉筷勺，俨然是一副要强制喂饭的模样。

“我不吃。”

这句话一点效力都没有。

这些触手们可不像是小触手的意识，会被太宰治哄骗或是友好地商谈，它们只有行动的本能。太宰治刚张口，就被两条纤细的触手控制了下颌的关节，没有办法合拢嘴唇。

在这种情况下，咀嚼显然是一种奢望了。

于是触手们把食物吞了下去，混合着自己的营养液，分泌出了更加适合吞咽的营养剂。它们分出了一管圆柱形的中空触手，毫不留情地放进了太宰治的口腔，进行喂食。

做人的尊严，在这些触手面前，全然要被打碎了。

小触手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得极好，连下面也是，太宰治自己不愿意处理，它们就帮着来，几条触手可是比人类的手指要舒服太多了，没多久，触手们就觉得太宰治喉咙一紧，愣是逼出了“呜”的一声。

顺利做完这一切，它们把太宰治放下，帮忙擦了汗，把全新的工作端过来，甚至细心地伪装了自己，这样方便太宰治去见那些正常的员工。

小触手觉得自己把人类的一切都照顾地特别好，绝对不会让人产生抑郁的情绪的。

所以触手们并不明白太宰治的情绪长期处于低谷，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太宰治现在坐在一边，面色泛红，耳垂也泛红，怎么说也应该是神清气爽，余韵绵长，但触手们却只感觉到这个人类身上近乎放纵的堕落感——不是雌堕那一种，更像是要碎掉了。他眼尾微红，半眯着眼睛，瞳孔也散着，找不到视线的落点，呼吸极轻极缓，怎么看都是难过、难过、非常难过。

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意识沉睡了？

太宰治见不到了？

所以才如此的压抑？

需要它们再帮忙撸几次吗？触手们只能想到一种让人类快乐的方式。

很快，一天的工作就在麻木中结束了。在触手们伸过来释放催眠气体前，太宰治已经非常安静了。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多说一句话。

……

几天后。

在太宰治若有所感的注视中，茧破开了。

到了后期，茧的外壳几乎只有一层薄膜，脆弱地让人心里发慌。此时乍然破开，发出噗的一声，紧跟着清亮的粘液流淌出来，就像是新生儿来到这世界，正在努力呼吸。

萎靡不振的触手们顿时支棱起来，爬过去，宛若朝拜一样伏在茧边，吸收多余的液体。

荒诞的是，这一切竟然不会让人感到恐惧、不适，反而会给人一种新生的喜悦，乃至出现了一种神圣感。

太宰治很清楚，孵化的不可能是什么神明或珍宝，只可能是邪神。

可他或许确实已经习惯了，这几日被那些毫无理智的触手们安排着生活，没有可以交流的对方，没有休息的空间。他甚至开始怀念那个愚蠢的小触手了，至少那家伙清醒的时候，还会有一些乐子可以看。他发现自己是有点期待小触手快点清醒的。

能这样想，太宰治觉得自己确实已经被调校了。

慢慢的。

一只沾着液体的手伸了出来。

这只手洁白，软润，骨节泛着微微的粉，指甲也是藕粉色，堪称完美，粘连的液体拉了银丝，于是手指往触手们上抹了抹，让自己更加干净。

“他”摸索着伸出了完整的一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