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回。”葛母道,“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也有其他人上去一下就下来的。”

葛母还带了一把雨伞去，就怕半中间下雨，好在没有下雨。下山比较容易,上山的时间长。葛母把雨伞放在了旁边,她去把蒸好的菜拿出来。

在葛母下山之前，葛长根已经烧火,先蒸菜做饭,就是还没有炒青菜。

葛母来了,她动作快,很快就把青菜给炒好了。

“刘专家他们都在山上。”葛母道,“估计是要等吃完午饭下来。”

“应该是。”沐雨道,“他们都没有回去过年,都待在这边。”

“他们要是回去过年了,估计村子里的那些人都要打电话给他们，各种各样的问题。”葛母也有些忧心,这是他们第一次种那些橘子树,都担心没有把树种好,还有那些板栗树锥栗树，就怕出问题。

果树树苗,价格不算特别高,但是架不住他们买的多。

葛母还是比较放心刘晋原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有能力的人。说白了,还是因为村民都是第一次，大家才忧虑。

“过年前一两天，他们都还在问呢。”葛母道，“其实最近几天好很多,天气慢慢变暖。”

“天气暖了……”沐雨想到了小葛静，“还得给囡囡准备一些衣服，我说寄衣服去。我妹妹都让我不用寄那么多，她那边给囡囡买一些衣服，够穿的。她说我这边寄衣服，也是寄旧衣服过去，自家没有旧衣服，还得去别人家拿，也是一个样的，倒不如让她那边准备。”

沐雨听到小妹说的这些话，特别不好意思。小葛静放假的时候在小妹家住，现在还要让小妹买衣服。

“小妹说让我不用跟她这么客气。”沐雨道，“而且，她嫂子那边还有孩子的旧衣服，也能给囡囡穿。”

“你小妹考虑得很周到。”葛母道，“囡囡要是在乡下，估计你妹妹还会寄那些旧衣服过来。你妹妹没有忘记你，能帮你一把的就帮你一把。我们不能忘记你妹妹的好，得记着。”

“嗯。”沐雨点点头，“都还没有跟囡囡说孩子的事情。”

沐雨想着这样拖延下去，可能等孩子生下来了，囡囡都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沐雨主要是怕囡囡伤心难过，囡囡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不着急，等她回来的时候说也来得及。”葛母道，“你们要是去城里，也可以跟她说一说。人在身边，还能哄一哄她，人没有在身边，就怕她太过伤心难过了。”

葛母还是很疼小葛静的，她没有那么执着于非得要孙子。

“都是这么想的。”沐雨道，“这事情也没有办法让小妹去说，只能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们自己跟囡囡说。”

简家，简五哥睡了吃，吃了睡，还有就是问简雅馨有没有适合他穿的鞋子。

“我们没有卖鞋子，但是可以去买，可以去买。”简雅馨看向她五哥的脚，她五哥穿的鞋子确实破损很严重。

“早点

买，多买两双。”简五哥道，“我穿着这样的鞋子，都不好出去，太冻脚。”

简五哥下乡后，冬天没有少被冻着的，不像是城里，还有好一些的衣服。下乡后，简五哥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别指望别人对自己好，想要什么，就得直接说，设法让别人给自己，别人不给，那就只能自己去拿了。

在面对简雅馨的时候，简五哥是想疼一疼妹妹，可他想到自己曾经过的苦日子，再想想简雅馨过的好日子。简雅馨在城里都已经结第二次婚了，而简五哥都还没有结第一次婚。

在简五哥受苦的时候，他妹妹在谈情说爱。

这让简五哥有点受不住，他下乡后，妹妹一开始还有多给他打几次电话，两个人还约定什么时候在镇子上打电话。等到后面，他妹妹开始失约，还说有事情，后面就没有在固定的时间打电话了，而是说看彼此什么时候有空。最好还是得简五哥这边打电话过去，村子里没有电话，得去镇子上，这就麻烦很多。

要是简雅馨那边打电话过来，简五哥没有在镇子上，都接不到电话，要让人去叫，来来回回，要是有自行车的话，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把人叫来，那不行，谁会在电话面前等那么久。还是得让简五哥打电话过去，简家人方便接电话。

简雅馨当初根本就坚持不了那么久，她对她五哥有愧疚，越是愧疚，就越不想去打电话。当简五哥回到城里，简雅馨必须面对简五哥。

也是因为简雅馨的那些举动，所以简五哥觉得自己白白为简雅馨付出那么多，他的心境早就变了。

“小妹，你不会觉得我都在花你的钱吧？”简五哥故意道。

“没，没有。”简雅馨道，“五哥，你刚刚从乡下回来，缺很多东西，这多正常啊。正好我跟涛哥认识卖鞋子的人，我们去买还能便宜一点。”

“我在乡下没有挣几个钱。”简五哥道，“赚的那些公分，还得吃饭，剩不了钱。”

“没事的。”简雅馨心想她五哥也是没有办法，才需要他们去买那些东西，“五哥，你不用跟我们客气。当初要不是你，下乡的就是我了。”

“确实。”简五哥点头，“我当初可以不下乡。”

“是……”简雅馨听到她五哥这么说，多少有些尴尬。

“你当初哭哭啼啼的，总不能让你下乡。爸妈他们一向都疼你，你受不了乡下的苦。我下乡，只是瘸了一条腿，你下乡呢，兴许只能当一辈子的村姑，甚至没有了性命。”简五哥道，“被逼迫去死的女知青，又不是没有。”

“是，是。”简雅馨不能说不是，她越发肯定她五哥在乡下一定遭遇了很多事情，否则，她五哥不可能这么说的。

当初，家里钱少，没有办法一下子让两个人都有工作。即便简雅馨知道家里的人基本都是让她留在城里，但是她还是怕。简雅馨面对简五哥的时候，还是会心虚。

“现在好了，让你有弥补五哥的机会，你也不用太过愧疚了。”简五哥道。

对，这是简

五哥在给简雅馨机会，他不能死乞白赖地非得要别人给他好处，得是别人想他，给他东西。

简五哥不想跟以前那般对简雅馨好了，他以前对简雅馨好，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多少损失，腿也没有瘸了，这感觉完全不一样。当简五哥的腿瘸了之后，他翻来覆去地想，他想他的腿变成这个样子，女朋友也没有了，他以后该怎么办。

回城了，简五哥躺在床铺上，他还是想自己以后能做什么，谁会要他这个跛子做事情。简五哥在乡下的时候还被别人嘲笑，他曾经多么意气风发啊，可是到了后面，他没有了曾经的傲气，犹如被打入泥泞的枯枝烂叶，只等着腐烂，一点一点地腐烂，一点一点的感受表面叶肉的消失，再是叶子脉络的消失。

“……”简雅馨听到简五哥说的话，内心不是滋味，眼睛微红。

简雅馨不能说简五哥错了，简五哥变成这个样子，有自己的原因在里头。

如果没有下乡政策该有多好，那么他们这一大家子，还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如果方爱萍得知简雅馨的想法，她一定会说就算没有下乡政策，简雅馨也不可能让她的哥哥们好过。

简雅馨不喜欢她的那些嫂子们，她的哥哥们又疼宠她，要是她的哥哥们不曾下乡，家里还住不开，得另外弄房子。简雅馨跟她的嫂子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定会出事。

张美娟主要还是被简雅馨逼走的，她的孩子是被简雅馨给弄没了的，方爱萍不觉得是因为自己跟简二哥在一起，这才导致张美娟离婚。

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很多女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张美娟不去戳破这一件事情，方爱萍也没有逼着简二哥离婚，张美娟和简二哥的婚姻还能持续下去。

简雅馨在其中横插一杠子，还让简二哥丢了工作。在简二哥出事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多帮衬简二哥。

没有下乡政策，这些人的关系只会崩塌得更快，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点地崩塌。

简大嫂瞧见这一幕，她没有不高兴，只要简雅馨夫妻肯为简五哥负责，简雅馨夫妻付简五哥的伙食费，那就没有关系。简大嫂知道简五哥现在的脾气变了，他们都不好去说简五哥，一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

这一会儿L，简大嫂也不说简雅馨夫妻对简五哥那么好了，简五哥现在这个样子，谁沾上谁倒霉。简大嫂恨不得简雅馨夫妻多管简五哥一点，别让大房去管。

房间里，简大嫂跟简大哥悄声说话。

“你这个五弟变了。”简大嫂道。

简大嫂嫁过来的时候，简五哥还没有下乡。是她嫁过来后，简五哥才下乡的。简大嫂还记得当年的简五哥多么有活力，多么年轻，不像是现在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就很颓废。

当年，简家人决定让简五哥下乡的时候，简大嫂都没有说话。那些人也是，都决定了，也不说一声，还非得简五哥主动开口，仿佛那样就不是他们放弃了简五哥。

简家是只有简雅馨一个女儿L，否则，都会选择让

简雅馨下乡。

“下乡那么多年，哪里可能没有变化。”简大哥道。

“我是说他的脾气不好。”简大嫂道，“他这样……就看你妹妹怎么给他安排了。”

“……”简大哥也不知道简雅馨会怎么做，“她都说了，会安排好的。”

“你妹夫厉害。”简大嫂道，“你五弟回来了，那他以后是不是就要一直住在家里，结婚后，也要住在家里？”

“嗯，是。”简大哥道，“这房子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

“你二弟和四弟都搬出去住了。”简大嫂道，“简雅馨他们不是要补偿你五弟吗？他们有本事就给你五弟弄一套房子。”

“你愿意？”简大哥道，“那可是一套房子，不觉得便宜五弟了？”

“小一点的房子，不用那么大的房子。”简大嫂道，“真要是弄一套房子，估计你爸妈也会出钱，都不用你妹妹妹夫他们出所有的钱。”

“再看。”简大哥道，“五弟都还没有对象，现在还是住在家里。”

“现在没有，以后就不一定了。”简大嫂道，“跛子又不是不能娶妻生子。”

简大嫂不相信简五哥会不想女人，简五哥迟早还是要结婚的，到时候就得看看简父简母他们怎么做。简大嫂对上简五哥阴鸷的眼神，她就觉得很可怕，都不敢跟简五哥多说话。

面对阮涛的时候，简大嫂还敢多说几句。阮涛表面上看去温温和和，很讲道理，大家都能说话一下。而简五哥看上去就是不想跟任何人好好说话的样子，简大嫂自然就不想冲上去。

阮涛和简雅馨一块儿L出去给简五哥买鞋子等东西，量了尺寸去买，简五哥没有过去。

夫妻两个人走在路上，简雅馨越想越难过，还去抹眼泪。

“大年初一，别哭。”阮涛道。

“我没有哭，不哭。”简雅馨道，“涛哥，你说这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阮涛道，“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不担心不成。”简雅馨道，“我瞧着大嫂那个样子……五哥迟早也是要搬出去的。”

“……”阮涛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简五哥什么时候搬出去，这不一定。

“五哥跟四哥和二哥不一样，他的腿变成这个样子。他要是还租房子的话……”简雅馨道，“我想着……”

“现在的房子不算贵。”阮涛明白简雅馨的意思。

“我爸妈手里头有钱，我们出一点。”简雅馨道，“就在这边附近买一套房子，吃饭的时候，五哥还能去爸妈那边吃。有了房子，接下来就是说亲……”

“我们得先买店铺。”阮涛提醒简雅馨，“等五哥要结婚的时候，再想房子的事情。”

阮涛不是很愿意这么快就出这个钱，如果自家很有钱，那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要买店铺，一个好一点的店铺价格不低，买了店铺之后，他们还得买房子，他们总不能一直住在简家。

他们一直住在

简家，让简五哥搬出去住，住在他们买的新房子里面，这像话吗？

阮涛认为这非常不像话，他没有大方到这个地步。阮涛可以帮助简五哥解决一些事情，前提条件是没有影响到他们自己的事情。

“也是……”简雅馨一听阮涛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阮涛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让简雅馨整个人清醒了很多，他们都还没有买店铺，没有买房子，怎么好先给简五哥买房子呢。

简雅馨小心翼翼地看着阮涛，她生怕她男人不高兴。

“我就是一时间，情绪太过激动。”简雅馨道，“还是得先买店铺。”

沐家杂货店，沐三嫂开店了，没有说大年初一不开店。这个时候，很多小朋友手里有钱，他们可以买零食吃，还是能赚一些钱的。

沐珍特意过来，她有点事情要问沐三嫂。

“明天就是大年初二了，你们要去把囡囡接过来吗？”沐珍问。

沐珍打算明天到沐家这边吃一顿饭，往年都是这个样子的。

今年，小葛静在沐晴那边过年，还在南城。沐珍想着是不是要让小葛静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探查沐晴的态度。

“不接。”沐三嫂道，“二姐没有让我们过去接囡囡过来。”

“她没有说，你们又不是不能去接囡囡。”沐珍道，“你们好歹是当舅舅舅母的，让外甥女过来吃一顿饭……”

“我们是长辈，囡囡是晚辈。”沐三嫂打断沐珍的话，“囡囡自己没有过来，她要待在小妹那边，我们不用特意过去接她过来。大姐，你是想着我们去接囡囡，再让小妹过来吗？”

“没，没有。”沐珍确实有这个想法，她想看看沐晴是不是会跟囡囡一起过来。

“事情闹得那么僵，她不可能过来。”沐三嫂道，“她也不可能让囡囡单独过来。我们就不要凑过去，非得要去膈应人家。”

沐三嫂还是懂得一点事情的，接什么囡囡啊，那就是去膈应人家，让人家不高兴的。沐珍自己不过去，还要让他们其他人过去，这不是把他们当枪使用吗？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他们都能想到沐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大姐，你不要跟我们说这些话，也不用跟耀宗说，爸妈那边，你更不用去说了。”沐三嫂道，“差不多就得了，别总是盯着小妹那边。小妹要对囡囡要，要给囡囡多少东西，那都是小妹的事情。”

“我……我是怕她婆家人不高兴。”沐珍又找了一个理由，“小妹总是给二妹那么多东西，不断地给，她婆婆会没有意见吗？”

“这不需要我们操心。”沐三嫂道，“那是小妹跟她婆婆那些人之间的问题，不是我们跟小妹之间的问题，管不着。”

沐三嫂心想沐珍就是想要那些东西，这才来跟她说的。沐珍总是能从各种各样地角度来说沐晴，总想着让沐三嫂这些人冲在前面，偏偏沐三嫂没有那么好忽悠，她不可能听沐珍的话。

“她到底是我们的小妹。”沐珍道。

“我们赶她下乡的时候，当她是我们的小妹了吗？”沐三嫂道，“大姐，大过年的，就不要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话了。”

“……”沐珍盯着沐三嫂，哪里有人总说是自己的错的，不都该说是别人的错吗？

沐珍对沐三嫂的举动十分不理解，沐三嫂总是说他们以前对不住沐晴。明明别人家也是这个样子，怎么到了自家，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的错，而不是沐晴的错。

要沐珍说，还是沐晴太过小气了。

“大姐，麻烦你，往旁边站一站。”沐三嫂道，“有人要买东西。”

沐珍只好往旁边站一站，沐三嫂给那些小朋友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