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不置可否,叹道:「算了,进去就进去吧。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儿。」
李青一向务实,对这些个礼法什麽的,并不是很在意。
朱厚熜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纵观这近二十年来,倒也称得上优秀。
如今更是违背本心,大力出资普及教育丶收归草原。
犯不上非要斤斤计较。
抬自己父亲进太庙虽于礼不合,却非大逆不道。
就让他一次吧……
李青不想求全苛责。
…
次日,
李青丶朱厚照早早起床,去了新建伯府邸……
诊治过后,朱厚照丶王守仁畅聊,李青作陪,却极少说话。
此次一别,便是诀别,自要给二人充足的时间叙旧。
二人聊的正兴起,李青瞥见府中下人急急走来,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交谈,示意小云。
王守仁轻轻抿了口茶,待人上前,问道:「怎麽了?」
「老爷,有客来访。」小厮瞧了李青二人一眼。
「但说无妨。」
小厮称是,道:「知县杨大人。」
杨慎?
三人都颇感诧异。
王守仁颔首:「请杨知县进来。」
「是。」小厮转身去了。
李王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纳闷儿,「你们看我作甚!?」
李青毫不留情的骂道:「见不得光的东西,还不躲躲?」
「我……」朱厚照气结,又无可辩驳,悻悻道,「我去上个茅房。」
不多时,
杨慎快步走进来,瞧见二人,立时加快步伐,甩开小厮,匆匆上前。
「新建伯,别来无恙。」杨慎简单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脸凝重的看向李青,「先生,借一步说话。」
「你找的是我?」李青惊讶。
杨慎重重点头,「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先生移步。」
王守仁见状,轻笑道:「先生随杨知县去吧,我这也诊治过了。」
李青微微点头,对杨慎道:「出去说。」
…
走出新建伯府邸,又走了一阵儿,来到一僻静处,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到底生了何事?」
杨慎深吸一口气,道:「之前慎与先生说过,皇上改庙礼的事,当时我只得悉那麽多,可如今……」
杨慎苦涩道:「如今方知皇帝意欲何为啊!」
「不就是欠他爹入太庙嘛,还能如何?」李青不解。
杨慎咬牙道:「皇帝要改太宗的庙号。」
「啊?」李青大为吃惊,「这关太宗什麽事儿啊?」
「皇帝欲复古礼,恢复堂祭,堂祭对象便是生父,然,群臣以为恢复堂祭也当是太宗配享。」杨慎气郁道,「太宗之丰功伟绩,又岂是一个追封的皇帝比得?群臣之言,皇帝不敢驳,也不能驳,故此……欲为太宗上祖号。」
「啥?!」
李青都惊呆了,可一时还是没搞懂这里面的道道儿。
「为何啊?」
杨慎也是一呆,「先生不知祭礼?」
「呃……」李青悻悻道,「活得太久,难免有所遗忘。」
时间紧迫,杨慎也不再纠结,解释道:「太宗称祖,便可享受更高规格的郊祀,我大明唯有太祖高皇帝配享郊祀,皇帝如此,正是为了让生父配享堂祭!」
李青瞪大眼,「照你这麽说,老四……咳咳,太宗跟太祖平起平坐了?」
「就是这样!」杨慎还原上谕,「朕惟我国家之兴始,太祖高皇帝也,而中定艰难,则我太宗文皇帝也,二圣共创大业,功德并焉,宜称祖号。」
「好胆!!」李青暴怒。
杨慎提前怒过了,此时反倒清醒,「此事坏就坏在,皇帝虽倒行逆施,却并非信口雌黄,百官没有正当理由反对。还请先生速去京师,大明虽大,却唯先生一人可劝得皇帝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