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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的英亲王府。
主院书房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桌案内奋笔疾书。
对面的幕僚压着声音询问:“王爷,您真的要奉旨进京吗?”
英亲王蘸墨的动作一顿,幽幽道:“本王若不去,便会成为勾结镇北侯,将军粮运往北境的主谋。”
可这事不是他干的。
他虽然平庸了些,但没蠢到自掘坟墓。
萧痕那小子在位,他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扶持镇北侯上位能得到什么?顶多被封个异姓王,还不如亲王尊贵。
他是疯了才舍近求远,帮助外人夺了自家人的江山?
侄子做皇帝,只要他不谋反,永远也不用担心会被削藩。
可苏善做皇帝呢?他得时刻提防对方杀他满门,整日里提心吊胆。
但凡有点脑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然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能防住他那好妻弟,竟叫对方钻了空子,偷偷放走了苏党为叛军筹的军粮。
这事要是被他那皇帝侄子查出来,哪还有英亲王府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要在帝王查清楚之前,先去盛京请罪。
至于萧翼那逆子的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嫡子没了还有一大堆庶子,可爵位要是保不住,那王府上下百余人都得丧命。
幕僚咬着牙道:“陈将军怎的那般糊涂,他可是王妃娘娘的亲弟弟,您的亲舅子啊,他怎么能勾结……”
“嘘。”英亲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声音小一点,陈虎那混账以为本王还被蒙在鼓里,咱们不能让他知道你我已经洞悉了一切。”
幕僚急忙凑到桌边,压低声线道:“陈虎投靠镇北侯,背信弃义,陷您于两难之境,
依属下之见,咱们干脆将他拿下,然后押着他回京交给陛下处置。”
英亲王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
“中州兵权在他手里,一旦将他惹急眼,他封闭城门,昭告天下说本王勾结镇北侯,与叛军里应外合,那就毫无回旋之地了。”
幕僚脸上露出绝望之色,颤声道:“可,可您独自去盛京去陛下面前陈情,陛下也不一定会相信啊,
他若认定您参与其中,将您以叛军论处,那您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英亲王仰靠在椅背上,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监管不力,叫妻弟钻了空子私放军粮去北境,若真追究起来,他也难逃罪责。
可叫他同流合污,与镇北侯勾结换一线生机,他又做不到。
一旦苏善兵败,他英亲王府满门都得被处死。
比起灭门,受罚反而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思及此,他狠狠一咬牙,开口道:“本王必须回京,我相信痕儿得知实情后不会为难英亲王府,
他若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还谈何做中兴之主?谈何让天下臣民信服?
再说了,本王还能拿安国公府世子的命与他做交易,他不追究王府的失责,本王便不追究程霖的失手。”
幕僚听他这么一分析,也渐渐安了心。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外面突然传来管家焦急的禀报声,“王爷,陈将军带兵朝书房来了。”
屋内的两人听罢,脸色皆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