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

鲁明轩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无助的伸出手。

陈言一愣，将下一刻就会踩在鲁明轩脸上的脚收回。

“我……噗！”

鲁明轩狂吐一口鲜血，眸光幽怨的看着陈言：

“我刚才就醒了的，你……怎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陈言抿了抿嘴，正要开口。

“谢谢！”

鲁明轩重重开口：

“谢谢，陈言！”

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陈言，我没想到我会败在恶意之下，如果不是你，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鲁明轩说着，眼里浮现悔恨与那一丝丝残留的惊惧。

在距离恶意最近的那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未来一切的虚无。

真正令他难以自拔的，从来不是肉身的毁灭，而是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无尽虚无。

“我没撑住，前面只剩下申柚凝一个人了……”

鲁明轩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陈言面色微变，转身离去。

后方，李清源等一行人亦是赶来，所有人对视一眼，跟着陈言向着深处走去。

终于在最后方，看到了陈言与申柚凝。

身穿军装的女子站在一扇刻印着玄奥纹理的石门之前，双眸紧闭，脑袋摇晃，眼底不断有泪水流出。

她早已伸出了手，但却停留在碰触门栓的一寸之前，难以再度向前。

意识与现实不断的交缠折叠，不断的扭曲。

此刻的申柚凝，明显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

申柚凝困苦无比。

当她走到了火海末日的最深处，所见到的不是那一只古神兽，也不是恶意结晶。

而是自己的父亲。

意识世界之中，申柚凝的父亲一次次的化作为古神兽。

而她一次次的出手轰杀。

一次，两次，三次……

当希望在某一刻崩盘，申柚凝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幻境之中，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她到底杀了自己的父亲几次？

是一次，还是无数次？

明明，很小的时候，被恶意污染的父亲便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下了。

她伸出手，向着前方抓去，却又在某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脖颈。

咔咔咔咔……

骨裂的声音响起。

申柚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了结一切，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却在某一瞬间。

啪！

一道清脆的拍击声在耳畔响起。

一只手忽然的出现，拍击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修长的手指微微滑动，便扫灭申柚凝视线之前的一切幻想。

她缓缓的转过脑袋，看向身旁的青年。

“我就知道……是你。”

申柚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那艰难的表情消失不见，变作往常一般的平静。

只是此刻，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她嘴角浮现着一丝笑意。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申柚凝古怪的看了一眼，一直盯视自己的青年。

陈言摇了摇头，确认申柚凝应该不需要自己如打鲁明轩一样的痛殴一顿了。

随后，陈言看向身前石门。

身后，所有人的神色都紧张起来。

“向后退。”陈言开口。

众人神色一凛，连忙向后退去。

此刻，谁敢不听陈言命令？

“小心！”申柚凝开口。

陈言点了点头，下一刻抬腿。

轰！

一脚轰击！

整个山洞都是一震，无数夹杂在石隙中的碎石如雨垂落下来。

巨大的石门轰然破碎。

一只眼睛。

一只塞满了门后所有空间的眼睛就这么出现了。

就这般凝视着陈言，如人与世界的对视，蚂蚁与无尽虚无的对视一般。

陈言皱眉，只觉身前身后的所有事物全部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了一片无尽的黑暗溟濛之中。

而眼前的这一只眼睛，变得如星辰一般大小。

瞳仁挪动之时，掀起虚空的震颤，随后锁定在陈言身上。

嗡！

嗡嗡嗡！

尖锐、刺耳、如上古之音的响动环绕在陈言脑海深处。

下一瞬，这一只巨眼之上陡然响起‘唰唰唰’的声音，一道道竖纹呈现。

竖纹开张，竟又是一只只眼睛。

密密麻麻，上万亿的，齐齐向着陈言凝视而来。

在漠然的凝视。

那一双双眸子似是在讥讽。

用尽一切走到这里的渺小人类，当遇见世界真相的一面之时，可怜的让人心碎。

“呜！”

后方，陆林倩忽然捂住了嘴巴，难以自持的看着这一幕。

所有人脸色齐刷刷的变了，即使陈言还在，但依旧感受到了那一股轰入心灵的恶意。

“陈言，后撤！”

鲁明轩低吼一声。

下一刻。

轰！

陈言一脚轰出，一股涛涛金风瞬间轰击在这一只巨眼之上。

巨眼凹陷下去。

那一枚枚生长巨眼上的无数眼眸都是瞬间一缩，如一个水袋一般被陈言一脚踢入石洞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