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好香……”
叶凌是被一股香味儿叫醒的。
“是粥。”他睁开眼，耸着鼻子闻了闻，一脸开心,歪过脑袋，“萧渊，醒醒。”
萧渊睡在他旁边。
叶凌一点儿也不奇怪萧渊睡他旁边——上个世界他就和萧渊睡习惯了,这个世界,自从“行动队”出发，他也一直和萧渊吃住在一起。
虽然脑袋里有人类记忆，他并没有人类从小养成的各种观念，从不觉得两个人一起睡有什么不妥——就像两棵草一起晒太阳晒月亮一样,多平常。
不过，萧渊到现在还在睡,倒让他有点奇怪。
萧渊从来比他睡得晚起得早，他很少见到他睡着的模样。
“萧渊？”叶凌又叫了一声，见萧渊还不醒,终于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他脸色好像有点白，眼下又有点乌青，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对了,昨天他说过，他异能使用过度。
叶凌伸手握住萧渊手腕,元灵渗入他体内。
说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萧渊有些抵触他给他治疗，总是说自己不需要。
今天难得他睡着，叶凌帮他治疗了个够，把之前没疏通完的几条重要经脉,一口气全疏通了，剩下那些细枝末节，再来两次，应该能好。
治疗完饥肠辘辘睁开眼，叶凌才发现萧渊已经醒了，一声不吭，正默默看着他。
叶凌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
萧渊很镇定：“我刚醒。”
他说着，听到叶凌肚子“咕噜”一声，笑了笑，起身下床：“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我和你一起！”叶凌忙也坐起来，大红的喜庆而柔软的棉被被他掀作一堆，从那一堆里他热烘烘钻出来，棉质T恤睡皱了，皱得让人心软，两只眼睛又澄明清透，水洗过一样清清凉凉。
他是什么摄魂的精怪……
萧渊用被子重新将他裹住，按在怀里一刻，才松开，哑声说：“穿好外套和裤子，外面冷。”
叶凌才不怕冷。
但有吃的，他很听话，穿好衣服，才随萧渊一起下楼。
下楼下到一半他就等不及，越过萧渊，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一楼的厨房。
一进厨房他顿住脚：“你是谁？”
陈承一愣，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下被土灶熏黑的脸：“叶博士，是我。”
“哦……”叶凌收起了防备，看向锅灶里金黄的东西：“这是什么？”
“面饼。”陈承答着，端过灶台旁边一个盘子：“这是烙好的，您和队长先吃，餐桌上有粥。”
“好！”叶凌重重点头。
但他等不及去餐桌，接过盘子，抓起最上面一张饼先咬了一口：好烫！
他“嘶”了一声，但眼睛一亮：“好吃！”
有点咸，有点酥，好香！
“陈承，你真棒！”
陈承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材料限制，只有油、盐没有葱，不然我发挥得更好！”
“这也很好了！”叶凌端着盘子，靠近他，“这是怎么做的？”
“很简单，先和面，擀成饼、抹上油，卷起来再擀一次，等一等就可以烙了——”他边烙饼边解释，一不小心，离叶凌太近了点。
脖子忽然一凉，他猛然止住话音，看了眼站在餐桌前端碗盛粥的队长，快速往后退一步：“叶博士，您快去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多亏了队长，半夜去找回来的米和面粉。”
半夜去找的？难怪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叶凌看了眼萧渊：“你再馋也先睡觉啊。”
咳！陈承看着他背影，险些绷不住：不是，您那只眼睛看出队长馋啊……
萧渊不吭声，把粥盛好，用勺子搅到不烫了，才端到叶凌面前给他吃。
趁叶凌喝粥，他又把饼撕开，撕到大小合适，一块一块放在他手边。
就差喂了……陈承偷眼瞧着，边烙饼边情不自禁笑。
狗粮真香。
*
吃完饭，叶凌着急出发。
昨夜又下过大雨，叶凌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想到珠市会被淹，就想快点赶路。
可他着急也没用——“车坏了。”萧渊说。
“哪里坏了？”叶凌绕着车转了一圈，看不出所以然。
不过这车满是泥巴、划痕、磕碰，看着就很沧桑，坏了倒也很正常。
叶凌只恨自己不会给车治病。
他闷闷敲了敲车前盖，“咔嚓”一声，车前保险杠忽然掉了下来。
叶凌愣了愣，无辜地看向萧渊和陈承：“我没用力。”
您是没用力，别人有没有用力就不知道了。
陈承看一眼萧渊：“队长，我先检查下这车是什么毛病，修一修，您和叶博士先休息，或者在附近转转？我看这里好像是个什么风景名胜区。”
转转去吧，转高兴了，这车八成就好了。
萧渊看他一眼，点点头，破天荒说了个“好”字。
陈承压着嘴角，看着他俩相偕往屋后的山上走去，半晌，才无声笑出来。
*
“那个草原，是哪里？”走在山路上，萧渊忽然问。
“我的家乡。”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昨晚的画，叶凌答。“有机会带你去看。”
萧渊顿住脚步：“一言为定。”
嗯？他言什么了？
叶凌扭过头来，却忽然“嘶”了一声——他的脸被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枝扎到了，那树枝上许多小刺，扎疼了他。
“别动。”见他用手去推树枝，马上要二次被扎，萧渊抓住他的手，赶在他前面，帮他把树枝折断清理开。
“痛不痛？”他脸被树枝划破了，细小的血珠，在萧渊碰触伤口的一瞬渗出来。
“不痛。()”??拏??敧????厐?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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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羕靟衟???龟??????酸????饑?“羕｛??()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走不远，又一块大石头，乍看像个高大的人影，昂首望天，取名叫“白首石”。
“白首石”名字下面还有一篇诗文，写明是当地某位进士所赋，大意是说这石头像一位老文人，白首穷经，好学不倦，一把年纪仍在仰观天象，探本穷源。
诗文用词佶屈聱牙，艰涩难懂，雕刻所用字体又是篆书，叶凌很少见到这种字，更加看不懂。
“上面说的什么？”他好奇问萧渊。
“说，有一个神仙，曾下凡来到人间。”萧渊看他一眼，开口。
“然后呢？”叶凌来了兴趣。
“他结识了一个凡人，和那凡人相知相识，后来结为道侣。”
“结，结为道侣？”叶凌一愣。
“嗯。”萧渊看着碑文，不急不缓“翻译”，“他们相约要一起游历四方，凡人欢喜极了，每日都在为出行做着准备，马车，盘缠，行李，神仙爱用的点心……”
唔，神仙也爱吃点心……叶凌听进去了，懵头懵脑催问：“后来呢？”
“后来——”萧渊看向他，“忽有一日，那神仙不辞而别。”
“啊？”叶凌又一愣，“神仙怎么能这样？”
“不知道。”萧渊看着他无辜的眼睛，心头又气又痛又痒：“也许因为他是神仙。”
“是神仙也不该这样……”叶凌咕哝着，看向石碑上的字：“后来呢？”
“后来，那个凡人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头发都白了，就变成了这块白首石。”
“啊？”叶凌又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呆呆看着石头：“这就是那个凡人？”
萧渊点点头。
这……叶凌得到他确认，望着那石头，神色郑重，伸出手来，扣住那石头“手腕”。
“你做什么？”
“我看看他还能不能治。”
叶凌很认真。
虽然变成了石头，到底还是人变的，说不定他能给他变回来。
但一挨上“凡人”他就顿住了，这位从里到外，已经彻底成了石头。
叶凌只摸了一手灰。
萧渊神色异样复杂，拉下他的手来，替他擦灰：“你比神仙慈悲。”
这样慈悲，为何弃我？
他想问，却无法出声。
只要话出口，甚至有出口的意思，他拼命记起来的东西
() ，就会迅速遗忘。
头此刻便剧烈地痛着，他手有丝抖，勉强给叶凌擦净灰尘，背到身后。
叶凌却想着他的话，有些出神：他不见得比那个神仙慈悲。
等等，这个故事怪怪的，陌生中隐隐透着一股熟悉。
叶凌忽然看了眼萧渊：他该不会记起了什么吧？
可是，有天道规则在，他不可能记得。
再说，他似乎没跟他约定过出去游历，那个“道侣”……也作不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