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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打手心

楚停云急匆匆往下跑的途中就给宴寻发了条消息,说江晟海出事了。

当他飞速奔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老头子被医护人员抬上车。

急救的医生听说他是家属,直接一把将他拉上了救护车。上车后,医生一边检查着江晟海的情况做应急处理,一边语速飞快地问楚停云,

“病人突发急性心梗,情况很不好。你是他家属,知道他以前有什么过往病史吗?”

“......”

楚停云眼前一阵阵发晕,因为当时他母亲被送去抢救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仅仅僵硬了两秒,他便很快冷静下来回复医生的询问:

“三年前有过心梗,当时装了支架.....”

那还是楚停云给气的,后来圈子里都知道江晟海养了个不孝子,把老父亲差点气死了。

楚停云这个总裁先是失职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接着跟个男人结婚,还将江氏集团的实际掌权者气进医院。

这些事情接连发生后,不少曾经支持他的股东都变了脸,因为他们觉得江晟海应该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选择。

往事飞快回溯,楚停云仔细想了想,跟医生说:

“对了,他还有高血压。”

除此之外,别的他就不清楚了。

毕竟楚停云跟江晟海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也不怎么关心这个渣爹的身体情况。

因为情况紧急,救护车开得很快,但没多久车速就慢了下来。因为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他们赶上了通勤晚高峰。

哧——

就在这时,救护车猛地一刹。

前面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回头焦急地喊:

“前面有个大货车翻了,把路堵了。”

晚高峰加车祸堵路,也不知道要堵多久。

这时候楚停云刚好接到了宴寻的电话,青年的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喂,你们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

楚停云看了眼外面,跟宴寻报了具体地址。

“江晟海情况不太好,现在还堵在半路上了。”

“你等一下。”

宴寻没挂,用谢逢君的手机立刻给交警部门打了求救电话,飞速说明情况。

除此之外,几年前叶存山跟交警部门有过合作,收到儿子的消息就立刻给认识的熟人打了电话。通过智慧交通系统计算,找出了一条最快的路线。

没多久,就有好几个骑着摩托的交警迅速过来了。

一十多分钟后,救护车跟着交警的车抵达了医院。

江晟海被径直推进抢救室。

没过多久,陈婉清和江宇珩匆匆赶到。还有不少公司高层领导,股东董事也跟着来了。

毕竟江晟海把控着整个集团,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不亚于八级地震。

于是一堆人都乌泱泱地挤在抢救室门口焦急等待着。医生

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拿着手术同意书让他们家属签字。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就是说江晟海可能会死。

陈婉清一听,直接哭得昏死过去。江宇珩赶紧去抱她,也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一直喊着医生救救他爸。

赶来挤在门口的高层们也满脸焦急担忧。

对比而言,作为儿子的楚停云就实在太过冷漠。他没有半点失态,反而非常冷静,脸上连半点悲伤的表情都找不出来。

然而最后在病危通知书和手术同意书上落下的名字,是“楚停云”三个字。

利落地签完字,楚停云对医生点点头:

“麻烦您了。”

如此果决冷静的做法让医生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每次签字环节,家属总是哭天喊地,虽然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作为医生还是觉得这实在耽误病情。

看见有家属利落果断地签完字,医生反而松了口气。

“好的,我们一定尽全力。”

签完字,楚停云也没在抢救室门口等,而是直接转身走了。

隐约听见背后有人骂他冷血,不孝......或者诸如此类的词,但楚停云听多了也不在意。

他径直去了天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烟。

楚停云倒也不是因为渣爹可能要死而感到多难过,只是心情很闷,也很烦,莫名不痛快。

首都的初冬已经很冷了,天黑以后刮的风就像刀片似的。

楚停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太急,没来得及换上外出的厚衣服,这时候在天台上没站几分钟,身上就冷透了。

也许因为年少时期就生长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楚停云已经习惯了,他觉得冷,却不在意。

只是冰冷的手指有点僵,导致烟摸出来了,打火机却没拿稳。

啪——

东西掉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

楚停云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打火机好一会儿才弯腰伸手去捡。

就在这时,却有人先一步帮他捡了起来。

“......”

楚停云一怔,抬头看见了宴寻。

对方像是一路飞跑过来的,因为这么冷的天,他的额间竟然还隐约有些细汗。

不知怎么的,楚停云忽然想起了当初宴寻醒来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在路人看来,青年单脚跳跃着跑来的样子实在滑稽,可没有谁知道当时楚停云有多么地心动。

只因为宴寻是这样迫不及待地,不顾一切地跑着来见他。后来楚停云废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冲上去把人摁着好好亲一顿。

这时宴寻捡起打火机之后也没说别的,就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绕在他的脖子上。

这条围巾倒不是楚停云买的,而是谢逢君给宴寻织的。

妈妈专门挑了最好的羊绒线,精心赶工了半个月,昨天才做好。

她先把这条给了宴寻,说给小楚的那条还在织,估计再等等。然而现在先织好的第一条还是围到了楚停云的脖子上。

羊绒的质地柔软又亲肤,还很保暖,尤其是上面带着宴寻的体温。

这条围巾实在是太暖和了,以至于楚停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刚有多冷。

这时宴寻从衣兜里摸了张纸,把捡起来的打火机擦干净,然后才过来给男人点烟。

两个人面对面无声靠近,最后近到连鼻尖都快要挨在一起。

“喀嚓——”

楚停云低头,看见宴寻手中的打火机窜出一抹浅蓝。

火舌温柔轻舔着烟尾,像是一个吻。

“......”

楚停云深深吸了一口,也许是太冷了,他想要从中汲取一些更多的暖意。

淡淡缭绕的烟雾间,他那张极度冷静到毫无情绪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宴寻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冷得像冰似的。

他忍不住皱眉:“你穿得太少了。”

这男人总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等吹感冒了,又......”

又发烧到三十九四十度,半夜进医院急诊挂水你就老实了。

——宴寻原本想说这句。

但还没说完,楚停云忽然就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实锤小老公恢复记忆的证据,这一刻楚停云只想要吻。

深入的,炙热的,充满爱意的吻。

宴寻发现这人真的太冷了,连舌尖都是凉的。于是他拉开衣服,把楚停云裹进来,低头去回应对方。

那支烟楚停云就吸了一口,嘴里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反而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他们安静地亲了好一会儿,亲到楚停云觉得舌尖都有点发烫了才分开。

他低头把脸埋进宴寻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味道。

——很香。

不是香水或者洗衣液的那种香,而是宴寻这个人特有的味道。

具体什么味楚停云也形容不来,也许科学地解释而言可能跟什么费洛蒙效应或者心理因素有关。

但总而言之,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很上头,也让他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宴寻对此已经习惯了,任由楚停云像只小动物似的在他身上蹭蹭嗅嗅。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什么,把楚停云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了下来。

男人的指间还夹着那根烟,已经燃了一半。只是淡淡的香烟味里面夹杂了一些衣料烧灼的味道。

楚停云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有点心虚地把下巴窝进围巾里。

刚才没注意,他把宴寻的领子烧了个洞。

“嗯......没事,这件不要了,回去给你买新的。”

想了想,财大气粗的楚总又补了句,

“买十件,或者一百件也行。”

宴寻:“......”

一百件......

怎么,你是要在家开男装店吗?

不过想到江晟海还在抢救室生死未卜,宴寻也没毒舌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把楚停云手里的烟碾熄,用纸巾包着揣兜里,打算等会找个垃圾桶再丢。

楚停云自然就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正打算跟对方说说江晟海的事,结果没想到宴寻忽然把他拿烟的手拉了过去。

啪——

很清脆的一声响。

“......?”

楚停云的眼睫缓慢颤了颤,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小老公打了手心。

他下意识蜷缩手指摩挲了几下,感觉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麻酥酥的痒。

宴寻语气严肃:

“下次不准一边抽烟一边来亲我。”

小楚又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闷声点头。

“......哦。”

天台风太大了,宴寻就拉着楚停云下来了。

江晟海的手术才刚开始,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左右。方特助在那守着,于是宴寻就把楚停云带到医院最近的中餐厅吃点东西。

这时楚总穿着那件领子带洞的厚外套,而宴寻则是刚才就近找了家男装店买了件新的。

坐下后,楚停云先把围巾取下来放一边免得吃饭弄脏了,然后才拿起勺子小口喝汤。

“问了老头的秘书,说他今天提前下班,也没用司机。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在地下车库突然急发心梗昏倒了,是保安帮他打的急救电话。”

宴寻听得皱眉:

“查监控了吗?”

经历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后,宴寻现在对任何所谓的意外都保持着高度怀疑。

“查了,苏窈去查的。说监控里就他一个人,突然开始胸痛,扶着墙站了没多久就倒了。”

宴寻沉思片刻,问:

“江晟海目前的态度还不明朗,陈家应该没必要冒这种风险对他出手吧?”

“那可不一定。”

楚停云放下勺子,把之前自己关于江宇珩身世的猜测大概说了说。

这个天大的瓜让宴寻都有点懵。他想了想,说:

“不过还需要证据。”

——最快最确凿的证据。

两人在餐厅待了一个多小时,没多久方特助打来电话说手术做完了,江晟海转到了ICU。现在只是把命保住了,人没醒,还有几天的危险期。

宴寻和楚停云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江晟海的律师李成烨也到了,对方已经全权接管了这里。

像江晟海这样的身份,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最亲近最能代表他人不是妻子儿女,而是律师。

万一有什么不测,后面一切的事情都会交给律师处理。

一群人闹哄哄地挤在走廊里,都迫切地想要确认江晟海目前的详细情况。

只不过ICU自然不允许进,而李成烨律师也和医生达成了一致——之后江晟海所有的治疗情况和病历都必须保密,也禁止任何人探视,就连他的妻子也包括在内。

陈婉清接受不了,一直哭。

江宇珩强忍悲痛一边安抚她,一边也安抚着周围赶来的股东董事。

楚停云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滑稽,就好像江晟海是个快死了的老皇帝,江宇珩就是那个故作稳重,强忍悲痛安抚老臣的皇子。

想着想着,他甚至没忍住笑出声。

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当即就有几个糟老头骂他——

“楚停云!你爸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还有脸笑!”

“刚才你去哪儿了?所有人都守在这,你倒是跑得没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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