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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在晏来归将血色大阵转移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在场所有魔都听见了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钟声。

很难去确认那声钟声究竟是从哪里穿出来的,落进每个魔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震耳欲聋。

在场每一位魔族并未听过那钟声,却在它响起的那一刻,脑中自动理解了那声钟声代表的意义。

那是魔族历史长河之中刻进血脉里的传承,代表着魔渊的正式承认,以及新任魔君的诞生。

魇魔大概也没有想到晏来归居然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鸦漆也没有想到,阵法之中具有攻击性的那一部分,居然还能被晏来归给转出去。

这完全超乎鸦漆想象了。

从古至今,在他的观念里阵法就是一个完整体,一旦拆掉哪怕一角,整个阵法的精密性就会被彻底破坏,能不能运行起来都难说。

可是晏来归不仅拆了,还把另外一部分转移到了魇魔自己身上。

匪夷所思。

晏来归也是突发奇想,看了三个月的阵法卷轴,打算就这么背水一战放手试试的,没有想到成功了。

可惜没有完全成功,周围的魇魔还是能碰到他,如今晏来归成了整个阵法的阵眼,上古邪阵针对的人也变成了他。

这个阵法的作用在于为魇魔提供养分,折磨得越厉害,其中之人越痛苦,魇魔就越滋润。

但是晏来归这么误打误撞地拆成了两部分,魇魔本身也被他拉下了水,一起承受被阵法攻击的那一部分,因此晏来归受伤情况其实还好。

他强压下喉间涌起的铁锈味,看见把指甲挠断的小猫和把拳头砸得血肉模糊的半魔们,实在有些心疼。

晏来归撤掉防御罩,却因为站不稳而有些踉跄,泠见冲上去扶住晏来归,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模样差点心脏骤停:“大人,这种危险的事情,您为何偏偏要自己承担。”

晏来归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没事,然后俯下身抱起前爪鲜血淋漓的飞天小猫。

飞天小猫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转头轻轻舔着晏来归指尖流下的血,还想爬上晏来归的肩膀看他背后的伤,可惜晏来归不让。

他把小猫放进怀里,轻轻安抚道:“没事的。怎么跑出来了?本来不应该让你们看到这种场面的。”

小猫掉着眼泪喵呜骂他,伸爪死死抱住晏来归的颈间。

“溪日!”

鸦漆紧皱着眉头就跑过来了,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晏来归皮肤上泛着血红荧光的阵纹,道:“你……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适?”

其他领主也跟了上来,脸色罕见地极其严肃。

魇魔本源早就被封印在了靈离岛,这里还会出现魇魔本来就很离奇了。

不是有内鬼就是有内幕,两个二选一,没跑了。

经年过后积攒的负面情绪滋养出来的魇魔一定没有这么大规模,也不会有这么明确的目的性。

晏来归轻微摇了摇头,道:“先带他们出去。”

周围所有断肢残骨浓重血味在阵法转移的那一瞬都消失了,冲天鬼气一瞬间将一行人全部包围,黎今感觉到浓重到几乎化作实质的鬼气和鬼魂身上的怨气,脸色微变。

这种程度的怨气……不仅仅只是死得惨。

他们大概率被禁锢在这样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阵法中,一遍遍循环着曾经遭受过的苦痛,所以鬼气怨气已经到了不亲手报仇就永远不会消散的质地。

村民们的亡魂带着生前不可名状的死状,空茫而本能地往这里的生魂涌去,察觉晏来归身上的伤口后,又默不作声地想要替他堵住身上的伤口。

黎今有些不忍地挪开目光,不愿再看他们身上那些致命的伤口。

有四团模糊的怨灵挤开周围的亡灵,往晏来归身上扒,晏来归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略微颤抖的嗓音:“……来归。你做了什么?”

是李娘。

晏来归弯了弯眼眸,即使冷汗已经浸透鬓发,依旧温声说道:“没什么的,不用担心。”

鸦漆默然上前一步,在地上画了一个略微复杂的阵法。

这道阵法短暂地收容了禁地之内漫天的鬼气和怨气,周围血肉模糊的魂灵们逐渐变回生前正常的模样,他们怔愣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似是有些不清楚状况。

鸦漆解释道:“这个阵法能让亡灵化作生前正常模样,能遮掩你们身上的鬼气,不被黑白无常察觉带走。”

晏来归感激道:“谢谢。”

鸦漆摇摇头,沉默片刻,朝晏来归单膝跪下,左手抚胸,行了魔族最为正式的拜见礼:“参见魔君。”

其他领主也听见了那声代表魔渊承认和魔君诞生的钟声,纷纷行了拜见礼:“拜见魔君。”

晏来归怀里还抱着哭得炸毛的小猫,见他们突然行此大礼,也怔了一下,随后才轻咳一声,道:“起来吧,跪着多客气啊。”

鸦漆:“……”

鸦漆有时候挺想吐槽一下他们主君偶尔不合时宜的不客气,但是看见晏来归唇色黯淡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魔君确实该他当。

鸦漆以前确实没想过,居然会有哪一个领主会因为一群非亲非故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死灵做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与魇魔密切相关的邪阵,为了不让那些普通魔族继续遭受折磨,他宁愿让自己来承受这种痛苦。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配称主君。

鸦漆不是没有怀疑过溪日中途是不是被夺舍了,但他的记忆里样貌声音分明都对得上,也不知怎的,他们刺杀那一场后溪日就彻底大变样了。

但鸦漆最为清楚的一点,就是真正背叛过魔族的魔,绝对不可能得到魔渊承认,就算是改邪归正后也不可能。

从这一点,他几乎就确认了某些事情。

也许,现在的溪日确实和以前的溪日大相径庭,极有可能壳子里换了个魂魄,管他是

夺舍来的还是什么来的。

能得魔渊承认,那他就是魔君。

那一声钟声传来,鸦漆心里半点不服气都没有。

其他领主亦是。

因为他们内心里清楚,如果换做自己,他们一定没法做到晏来归这种程度。

鸦漆站起身来,道:“主君,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阵法一看就是人为的,谁干的?”

谁和这样一个普通魔族有这么大的仇怨?

可是他还没说完,就见晏来归微微摇了摇头,轻蹙眉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刚要张口,就蓦地抬手掩住口鼻偏过身去。

淅淅沥沥的血液从他苍白指间滴落,晏来归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骤然亮起那陌生又熟悉的血色阵纹。

地面的隐震轰然化作天地震动的程度,以晏来归为中心迅速出现一张巨大的龟裂痕迹网,裂缝之间有涌动的魇气怨恨地盯着他。

晏来归神色微变,抬手将小猫丢出去,那一刻晏来归周身弹起一道防御罩,强硬地把所有身边的活物全部震了出去。

他则被魇气缠住周身,拖入了地裂的最深处。

方才被鸦漆绘制的阵法安抚下去的魂灵们瞬间炸出森然鬼气,愤怒地往拖拽晏来归的魇气身上撕咬。

可是他们比起魇气而言实在微弱渺小,反噬了多少,魇魔就重新涌上来多少。

黎今被震开后离得最近,瞬间扑上去抓住晏来归的手,咬着牙喝道:“过来帮忙!”

晏来归坠落的姿势骤缓,侧边身体摔在岩石上,摔得他低低闷哼一声,哑声道:“……放手。”

阵法魇气的目标只有他,也只碰得到他。

但是那道上古邪阵下面联通着什么,下面的东西是否能将上面还活着的人一网打尽,那就不好说了。

鸦漆和其他三位领主也死死抓住主君另一只手,想把他拉上来,可是开裂下陷的地面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魇魔。

它们张着黑暗的倾盆大口,等着将晏来归拖入深渊。

晏来归夺走它们的口粮,所以它们要亲自将晏来归变回他们的口粮。

也正是拉人的这点功夫,黎今终于看清了下方涌动黑暗的最底部闪烁的金色纹路。

那是……魇魔本源位于靈离岛的封印。

那道上古邪阵,联通了魇魔本源的内部!

鸦漆浑身血液瞬间冰冷。

他刹那间就懂了那道上古邪阵为什么含有禁锢和循环的元素了。

当初上任魔君携手其他各界大拿们齐心协力将魇魔本源封印在魔域中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再将沉入地底之下,最后把整个靈离岛封上封印,这就是现世眼中的魇魔封印之处。

谁也没有注意到靈离岛的附近,有这样一处禁地,里面用邪阵关着一村的普通魔族,将他们折磨致死再循环往复,重复着极致的苦痛,为本源被封印无法外出寻求生存的魇魔提供养料。

而这个禁地,是上任魔君亲手设的。

歹毒又恐怖。

到底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其他各界代表呢?

鸦漆根本不敢多想。

各个领主都是魔域翘楚,然而面对被魇魔缠上的晏来归,他们用力到青筋爆气浑身发红,都没能从魇气手中将主君拉上来。

晏来归当初把含有攻击性的部分转移回魇魔身上的时候,虽然成功了,但他自身并没有完全剥离开来。

简而言之,就是他拉了魇魔过来和他一起分担了这部分的伤害。

所以晏来归沉沉浮浮,血也没少流,眼前都是晕的,冷汗和血液浸透了黯金长衣。

下方的魇气攀着晏来归,悄然覆盖过抓住晏来归的几双手,津津有味地啃食。

魔血滴滴答答,顺着手臂流到晏来归的身上。

黎今吃痛,低低咒骂了几声,反而却更加用力了。

晏来归低头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无声攒了一点力,不受控制发抖的手把死死拽住他不放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晏来归发沉的身体一寸一寸,往下坠。

鸦漆双眼充血,怒吼出声:“主君!”

晏来归眼眸半阖,汗和血刺痛眼睛,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放了吧,死不了。”

天道好不容易把他拉过来,送他这么多天才地宝,一定不会放任他轻易夭折在魇魔手里。

想也知道,要跨时空将异世界的灵魂拖进来填补一个迥异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天道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轻松。

不然天道也不至于拿这么多天材地宝哄着他卖命。

晏来归就赌一把,天道不会让他死。

晏来归的身体终究还是缓缓向深渊滑落。

在魇魔的拖拽和晏来归的反向帮忙之下,黎今等人根本抓不住,用力紧绷到极致的手臂徒留勾着留不住的人。

最后崩地一下,如同拉扯到极致紧绷的细绳骤然断裂,骤然的松弛感却令在场所有人心里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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