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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高中好像总是在小测或者发成绩,有些老师发成绩的方式很特殊。

英语老师两手撑住讲桌,无框眼镜泠泠折光,视线往台下扫视一圈,

“陆敏。”

陆敏心尖一颤,手里的笔划破纸面。

“一百二十四,不错。”英语老师说。

陆敏松了口气,起身去领试卷。

听力错了三个,阅读理解全对,完形填空连错好几个,写作也扣了好几分。

她的听力和写作一向是短板。

“一百二十四还不够好?”课间,前排的丛致远转身,顺便戴上外套帽子,两根黑色的线从耳侧蜿蜒向衣领。

陆敏抬头。

“一张破英语卷子,你看半天了。”丛致远说。

“有几道题不该错的。”

“得了吧,一百二十四,够高了。我才一百一,咱俩排名差不多。”

“可是我数学和物理不好啊。”陆敏怏怏。

去年新实验高中建成,分走一部分高分生源,三中分数线降低了些,她就是踩线考进的那个,进班后成绩虽然有进步,也仅仅只是到了中游。

“你那个数学确实......九十分的大题考二十分,怎么做到的。”丛致远啧声,低头摆弄自己的iPod,然后扭头问她,“耳机借我用用。”

陆敏趴桌上,不理他。

放在桌下的脚不小心碰到什么,她低头看过去,将自己这盆水仙往一侧挪了挪。

“丛哥,iPodnano?好帅啊艹。”一个男生捏花路过,注意到丛致远手里的东西,

这声音立即吸引好几个同学,围成一圈。

“我哥也有这个,他还拿这个下电影,教授讲课的时候他就看电影。”

“我的是hifiman601,我哥两千多从港城带回来的。”

“周哥那个三星,音质爆好卧槽,你一定得跟他借一下。”

“周哥呢,在用什么?”

这么多人一起聊天的情况,通常不会出现陆敏的声音,她低着头,拿直尺抵着试卷,将错题撕下来。

“同学,你这个是什么牌子?好用吗?”

陆敏听见有人问,她抬头。

一个男生指间捏着她的塑料MP3。

她眼睫微颤,摇头,“没牌子。”

“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校门口的小卖部?”另一个男生说。

陆敏掌心攥紧直尺,眼睛像冻了一夜的可乐。

“别碰她东西。”丛致远忽然出声。

几个同学一愣,全都看着他,“不是,丛哥,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放回去。”

“好,放回去放回去。”拿陆敏MP3的男生见丛致远这么坚决,讪讪将东西放回去,不过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游移几次,他忽然暧昧地笑,“呦呦呦。”

丛哥~”

男生们很快理解他的意思,小声起哄。

丛致远压下忍不住勾起的唇角,正色训斥,“哟什么哟。上一边去。”

“我们懂~你桌上不是摆了只香槟玫瑰嘛,送人家呗。”

MP3放回陆敏敞开的笔袋离,她迅速将笔袋勾过来,塞进桌洞。

陆敏再次抬起脑袋,男生们疯狂给丛致远使眼色。

她虽然年龄小,钝了点,不至于连这都看不懂。

这些人居然觉得丛致远喜欢她。

好离奇的事。

可是这事她怎么解释。陆敏大脑空白,耳根通红。

丛致远忽然看她一眼,似乎注意到她的耳朵,脸颊迅速浮现可疑红云。

“哎哎哎,俩人都脸红了哎。”

“咱们班要出第二对了吗?”

“上啊,怂什么。”

吧嗒一声。

一根笔飞到丛致远脑袋上,滚落地面。

“谁啊?扔笔能不能看着点,砸着人了知不知道?”丛致远揉脑袋瓜,大声说。

丛致远平时喜欢扯陆敏头花,现在他吃瘪,她心中有点开心。

“不好意思,不小心脱手了。”

很耳熟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对上杭敬承晦暗不明的视线。

“承哥悠着点,我以为哪里飞出来的暗器呢。”

“下午体育课去打球啊杭老板?”

几个男生都跟杭敬承熟识,见他来了,立即搭话。

“算了算了。”丛致远摆摆手,弯腰给他捡笔。

陆敏的目光在杭敬承脸上停留片刻,转回脑袋。

他也在教室吗?

也听到刚才的话了吗,要是产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她放下直尺,手指蜷紧袖口。

“我球借出去了,你问祁理他们几个有没有。”杭敬承说,“对了,你上周没上号?”

喊他打篮球的男生说:“靠,我电脑被我妈锁了。带我双排吧杭老板。”

围在丛致远身边的男生瞬间被这对话吸引,“杭老板也玩LOL?什么段位?我马上打上大师。”

“带我一个。上个周被几个喷子骂死了妈的,约好了这周末继续5v5,我还没凑够人。”

丛致远插不上嘴,将笔递给杭敬承。

“谢了。”杭敬承身边围了一圈男生,伸手接笔,他转身前目光淡淡掠过陆敏,走了。

周围从哄闹中安静下来,丛致远盯着杭敬承的背影,摸了摸脑袋。

他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拎着箱子的西装干瘦老头,跟李清一起,走进教室。李清帮忙打开多媒体电脑和黑板上的投影。

田艺一下课就跑出去看帅哥,刚回来,扯开自己的椅子,坐下,问陆敏:“这就是那个农业学的教授?”

陆敏点头,“应该是吧。”

有个农业大学的教授过来宣讲

,平时这些活动专属城区老校区的火箭班,这次据说是这边年级主任的极力争取,才送给十九班。

教授课上讲了许多花卉植物相关的知识,中间穿插许多互动。

陆敏属于从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孩,课上一言不发。

同桌田艺积极得多,丝毫不怯场,甚至用所学的知识,上台跟全班介绍自己拿来的雏菊。

“我的讲解就到这里。”田艺优雅地提自己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陆敏满心满眼的艳羡,为她鼓掌。

虽然大家都是长相普通的小孩,但是田艺总是浑身发光,叫人想要称赞她的漂亮。

下课后,田艺兴致勃勃地整理自己的几支小雏菊。

“同桌,你说我要是突然送学长这个,就说我们班有活动,他会不会接受?”

“学长?”陆敏茫然。

田艺:“隔壁楼的学长啊,保送R大,超有魅力的。”

“你不是喜欢......”陆敏话到嘴边,说不出那个名字。

“谁啊?”田艺挠头,“杭敬承?我跟他没可能啦~”

少女的喜欢像夏天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的呢,你的送给谁?”田艺问。

“哎陆敏,你带了什么?”丛致远手里捏着香槟玫瑰,转身看向后排的陆敏,“啧,原来是韭菜。”

“你才是韭菜。”陆敏恹恹。

别人拿的都是鲜切花,只有她从家里搬了盆盆栽。

这盆是王丽琴陪同事去花鸟鱼市场,跟人砍价时要来的,因为平时没空打理,盆栽叶片参差不齐,好歹它生命力旺盛,开了几朵花。

“这个花也挺离谱,确定是水仙?”丛致远上手摆弄她的花,挠下巴,“怎么花瓣跟切开的鸡蛋清一样。”

陆敏:......

/

中午,陆敏跟田艺一起从食堂走出来,在门口告别,田艺去宿舍,她走向废弃教学楼的方向。

四月中旬。

学校里的栽的各种花都开了,枝头满簇红粉。

陆敏垂着脑袋,脚步缓慢,路过公告栏时,扭头看了眼上面的光荣榜。

杭敬承的照片在高一级部第一排中间,似乎是临时被叫出来,就在教室门口拍的,少年低头看镜头,目光锐利矜然。

陆敏无精打采收回目光,想起刚才在孟娇手里看到的白色郁金香。

全班似乎只有杭敬承带来的是这个颜色的郁金香,那么孟娇这朵是哪里来的,很清晰。

明明两个人平时没什么交集啊,他真的喜欢她吗......

陆敏叹气。

陆敏慢吞吞绕到拐到废楼南侧,从角落草丛拎出小板凳,踩着上去,再踢回草丛,翻身进去。

从楼道拐进走廊,陆敏看见倚在窗边的杭敬承。

“来这么早?”

她点点头,“你没有去吃饭吗?”

“吃过了。”他转身朝教室走,推开门,“刚才在食堂看到你了,离得太远,就没叫你。”

如果是平时,陆敏大概会在心里傻乐。

今天没什么心情。

她怏怏地点头,走进教室,去找自己的吉他,找到后回到教室中央,准备坐桌子上。

木桌摆在上周离开时的位置,桌面许多刻画涂鸦......好像放了点东西?

陆敏拎着吉他,眯了眯眼睛,走近去看。

桌面静静躺着一沓打印纸和......一朵白色郁金香。

她呼吸停滞一瞬,扭头去找杭敬承。

一转头就看到他的校服衣领,金属拉链在胸口微晃。

“你的储存卡。”杭敬承摊开掌心,递到她身前。

“欸......”陆敏眼睫颤了颤,放下吉他,然后小心地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捏住一厘米见方的小小卡片。

女孩圆润的指甲划过掌心,微痒,杭敬承蜷了蜷修长手指。

陆敏的MP3是校门口25块钱买的,最原始的插卡款,之前拜托邻居帮忙下载了一些歌,全是年代久远的类型。

上周练习进度不算顺利,结束时杭敬承问她平时拿什么听歌,她拿出这个,他放在掌心翻看几次,叫她把储存卡给自己。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乖乖点头。

“你不是说还有可能换新的歌么。这里面下了几首新的,你听听有没有合适的,我找了谱子,现在学还来得及。”杭敬承解释。

啊......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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