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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那些围上来的婆子家丁,都是这安夫人带来的,他们平时在内院扬威,可哪见过这种动刀的阵仗?

尤其是看那两大汉一脸横丝肉,鼻孔张得牛一般大,吓得是连连倒退,谁也不肯上去前。毕竟每个月的月钱有限,还没到能搏命的份儿!

赵氏和周随安也从来没见过楚氏的这一面。嫁入周家这么多年来,她在长辈前低眉顺眼,恪守妇道,从来不曾呛赵氏一句硬话。

可如今,这楚琳琅突然舞刀弄枪的,那拉开的架势满是江湖豪横之气,一时也将他们母子震慑住了。

至于大姐和大姐夫,也完全定住,搞不清自己的三妹要唱哪出戏。

安夫人没料到整治个卖盐的外乡小妇,居然整出这么多的刀光剑影,只吓得躲在赵氏的后面,冲着那两大汉厉高喝:“你们俩可知我是谁!我是官眷,我姐夫是堂堂五品将军!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帮着她吓唬人?”

可惜这两个壮汉是琳琅特意选的极品,压根不通京话。安氏就算是王母娘娘都没用。

他们接的这一单,是保镖单子,就是要保护好身后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的安全,谁敢动他们的镖,只管揍下去就是了!

所以安氏喊得凶,他们也跟着哇呀呀乱叫,手里的大刀一顿乱砍,厅堂的椅子都七零八落了。

赵氏都吓软了腿,被安夫人推着跪倒在地,拼命地喊:“有话都好好说,好好说,干什么打打杀杀的!”

楚琳琅觉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两个关外保镖住嘴。

那安姨母方才跟她陈明了厉害,她这边也得跟安姨母掰扯下道理。

“这位安夫人,您若是为了求财,倒也无妨。我本也没指望拿谢家的钱。毕竟这是卖丈夫的钱,我嫌脏!你拿去花用好了。可是周家的两间门铺子,却是我冰天雪地运货,日里夜里拨拉算盘一点点拼出来的,凭什么不给我!你们周家娘俩倒是撒泡尿低头照照,凭着你们当初的两床破铺盖,还有自以为是的清高,能赚下这份家业?对,我是出身卑微,也的确远嫁无依无靠,可我敢拼命!你们敢吗!还真觉得将我送走了,你们就能万事大吉,继续光鲜做人?不能够!你们派个人去院子外看看,把我逼急了,你们谢周两家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席话,说得周随安面红耳赤,再难装死人。而赵氏则是又气又愧,浑身乱哆嗦,眼看着要吃些药丸救命。

就在这时,门口有家丁匆匆来报,说是门口聚了一帮子乞丐,手里拿着铜锣棍子,冬雪正给他们发着告示传

单,说是大姑娘若是一会不能好好出来,他们就要在冬雪的带领下,一边敲锣一边喊口号,再满城贴告示,告知大家谢周两家未婚先孕的“喜讯”。

这下子,连安姨母都坐不住了。

她的确是存了贪下银子的心思,反正整治了楚氏,替外甥女谢悠然保住两间门铺子,就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到时候,她拿了谢家赔给楚琳琅的银子,也只能算作跑腿的酬金,她贪得理直气壮。

可如果事情办砸了,因为她逼急了楚氏,害得谢二大肚子的事情被闹得满城风雨……

那就别说银子了,她的那个暴脾气姐夫只怕会提剑来追砍她。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楚氏竟然是这么难搞的刺头,原本以为让周随安告诉她来签和离,就能稳住她,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却没想到楚氏年岁不大,跟个油滑老江湖一般,做了这么多的刁钻准备!

想到这,安夫人不待赵氏开口,就连忙将话往回拉,只面上带笑说之前那些话,都是玩笑。周家宽和,就算两个人情尽,但也会允许楚琳琅带走自己那点子陪嫁奁产,除此之外,既然楚氏说两个铺子是她打点赚出来的,周家理应将两间门铺子“送还”给她。

说到这,安氏又转身劝慰赵氏,让她别太小气,毕竟这样传出去周家还真是宅心仁厚,对下堂妻仁至义尽!

只是安夫人指天发誓,谢家真的没给她银子,若是楚琳琅真的想要,也得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攀附谢家女儿的名声,如若违背,当以污蔑罪惩治。到时候,安姨母会以个人的名义,给楚氏一点车脚路费。

安氏这番见风转舵,却气坏了赵氏。合计着,听了安氏的话,到头来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依然要损失两间门铺子,还被砸坏了满屋子的家具,外带自己丢光的老脸?

赵氏可看不出形势,只指着琳琅喝骂,表示她敢如此拿刀威胁婆婆,只有她赵氏活着,便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气得安姨母都想在旁边给这蠢老太太一耳光,她是真怕惹怒了楚琳琅,让局面不可收拾。

安姨母并不知楚琳琅不爱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门。

什么休不休妻的,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两间门铺子!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周随安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刷刷写下了转让铺子的房契文书,然后扔给了楚琳琅硬气说:“你的东西,我家不稀罕!我母亲说得对,今日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楚琳琅笑了笑,拿起休书,还有周随安写好的房契文书,转身就走。

周随安方才一直都没说话,虽然那位安姨母的话,听得他也恶心得很,可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若真像安姨母所说,琳琅的亏可就吃大了。她不是吃亏的性子,万一反悔,想要留在周家呢。

只要她流露悔意,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撕了休书,就算她自降为妾,可自己依然拿她当正妻般敬重,不就行了?

可万万没想到

,楚琳琅居然不求和离,拿起休书和房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随安腾地站起身来,在楚琳琅的身后厉声高喊:“楚琳琅,这可是休妻!你可要想好了!以后莫要哭着回来求我!”

可是楚琳琅却拉着姐姐的手,领着保镖丫鬟,步履匆匆,头也不回地出了周家的大门。

直到上了马车,楚琳琅才舒缓了一口气。方才,她真是连周家的一口气都不愿意喘,怕自己恶心吐了。

她让冬雪驱散了乞丐,而那两个保镖眼看自己保镖的时辰到了,一刻也不肯多留,领了银子就走了。

于是楚琳琅和姐姐与姐夫便驾车准备回去。

楚金银有些忧心忡忡,她被那位安姨母的话吓到了,尤其是她意有所指,表示自己的侄儿正管着河道,岂不是要给自己的夫君穿小鞋?

大姐夫果然十分介意,言语间门都是抱怨着楚金银不该拽着他来淌浑水,气得楚金银说不出话,只用眼睛狠狠瞪他。

这真不是朝着三妹妹借银子的时候了,身为自家人,他怎好当琳琅面前说这样的话?

看到一向温和的妻子冲他瞪眼,大姐夫总算住嘴,可脸上依旧不快。

不一会,便到了大姐家的街巷,楚金银吩咐车夫用车将妹妹送回去,她跟丈夫先下车回家了。

当只剩一人楚琳琅独坐马车中,她也要静心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夏荷的兄长来信,说他运盐的船不久将路过京城,楚琳琅寻思着,要不然让夏荷兄长护送她着离开京城也不错。

这里虽然繁华,可一个女子孤身在此立门户,很是不易。

今夜的凶险,更让她清楚认识到京城高门大户的手段。

这些人家,不是她一个盐商庶女能得罪的。若不是她有些底牌,真是被人沉河都不知。

尤其是她今日得罪了谢家的姨母,看安氏的为人,以后只怕还会出些龌龊招数……

入夜之后,雪花似乎更大。今冬雪下得太早,也不知道水道会不会冻住,延误了之后的行程。

正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听说好像有人在花柳巷子醉酒闹事,打伤了外邦使节,前面的几条街都被封了。

就在几个人寻思如何绕路回家时,突然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子声,

当这声音到了楚琳琅的马车边时,便听到了有人勒住了马缰绳。

楚琳琅微微撩动车帘,发现是熟人。

司徒大人一身官服,还是俊帅英挺。他应该在办差,夜半还不回去睡觉。

看楚琳琅从车帘缝里,只露出半只眼窥着他,司徒晟明知故问:“里面可是楚夫人?”

楚琳琅想起那日二人不欢而散,本以为这位大人厌烦铁石心肠的妇人,以后看见自己会远远绕行,没想到她坐在姐姐家的车里都被他认出来了。

看他说话语气,仿佛忘了先前的言语不快。

于是她干脆撩开帘子道:“大人怎知我在车里?”

司徒晟看了看她的眼,指了指马车外的两个丫头,表示自己是先看到她们才停住的。

接下来他看了看马车来的方向,有些了然地问:“去周家了?文书都签了吗?”

楚琳琅点了点头,这谢周两家的家丑,明察秋毫的少卿大人可了解得有头有尾,便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可就在这时,冬雪愤愤不平道:“哪里需要签文书,周家可真不要脸,不知从哪里弄出个谢家姨母,不但指使周家休了我们姑娘,还逼着她回江口老家呢!”

听到这,司徒晟皱了皱眉:“休妻?不是和离?”

也许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会计较这个,可是楚琳琅却不太在意,也不敢在意。

她无子是事实,善妒也是事实,今日在婆婆面前挥了菜刀,不孝的名头也坐实了。

既然铺子拿回来了,自己的安全也暂时无忧,字面上的意思随他们去弄。

司徒晟听了沉吟片刻,对她道:“前面的街道都封了,你们暂时过不去。你还有其他落脚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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