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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梧桐娑娑,蝉鸣炽烈。

窗棂里渡进来的风带着初夏时的热,染红李羡鱼的耳缘。

她读懂临渊的明示。

她素手搭在临渊的肩上,指尖随着他的吻深落而微微蜷起,染在耳缘后的红云愈浓,似顷刻间便要将她点燃。

临渊抬首,咬过她殷红的耳珠。

一双墨色的眸深看着她。

李羡鱼轻颤了颤,红着脸没有作声。

临渊不再多言。

他将李羡鱼打横抱起,往远处的龙榻行去。

悬在金钩上的龙帐被他信手挥落,挡住殿外照落进来的日光。

李羡鱼躺在柔软的锦被上,本就发软的腰肢此刻更是软得如同春水,在他的掌心里化开,绵绵流淌。

临渊眼眸愈深。

他托起她的蝴蝶骨,解开她衣间尚存的玉扣,将她的外裳连同心衣一并褪下。

丝绸制的披帛坠落,丝萝般缠绕在他的手臂。

李羡鱼伏在他的肩上,随着他炽热的掌心覆上而心跳湍急。

红裙,小衣,披帛,朝服——

诸多衣物,飘雪般层叠铺落在榻前的春凳上,似春日里梨花深落。

随着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落地。

临渊在她耳畔低哑启唇。

“昭昭,上来。”

李羡鱼满面绯红。

她抬手捂着自己酥软的腰身轻轻摇头。

若是重来一回,她不仅仅是出不了殿门。

怕是都不来榻。

临渊也没有勉强。

他将李羡鱼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在锦榻上,腰后垫上柔软的大迎枕。

他半跪在榻上,以膝盖分开她并拢的双腿,将她的足踝抬起。

李羡鱼羞得不敢抬首。

心绪迷离时,被抵着的感觉传来,是临渊找准位置。

弓已满月,剑拔弩张。

正当千钧一发的时候,远处的槅扇被人叩响。

廊上传来宫娥的通禀声:“陛下,娘娘,锦帛姑姑带着太后娘娘的口谕过来。说是要请陛下与娘娘到静安殿里用膳。”

帐内春色顿止。

李羡鱼满面通红,匆促地坐起身来,拿起春凳上的外衫胡乱地裹住自己:“怎么,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临渊握着她足踝的长指不得不松开。

他剑眉紧皱,蓦地紧阖上眼,压着嗓音里的哑,冷声拒绝:“令锦帛去回母后。说朕政务繁忙,无暇见她。”

正在系着玉扣的李羡鱼指尖微停。

她抬起仍旧笼着烟水的杏眸望他一眼,又很快低下脸去,红着雪腮没有作声。

槅扇外的宫娥却迟疑。

她踌躇着道:“可是,陛下。锦帛姑姑还说,还说……”

临渊睁眼,语声骤寒:“她还说什么?”

宫娥战战兢兢地复

述:“娘娘说,若是陛下不肯来。她便到承乾殿里来看您。也好续一续母子间的情谊。”

临渊凤眼寒彻,锋芒隐现。

他道:“既母后执意,便去回禀,半个时辰后,朕会至静安殿中见她。”

宫娥如蒙大赦,连连应声,顺着游廊往前殿的方向紧步行去。

临渊同时起身。

李羡鱼顾不上问他。

她将放在春凳上的红裙匆促穿上,便趿鞋站起身来,小跑到铜镜前,不安地侧首去看她的颈。

落梅犹在,即便是将领口拉到最高处,也不能藏住。

李羡鱼愈是惶急。

她匆匆打开妆奁,从里头拿出一盒水粉,试着将红梅掩去。

但她的肤白晶莹,素日里用的水粉也清透。

反复涂抹几层,也不过如雪落梅上。

未能掩盖,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李羡鱼唯有回首看向临渊。

“临渊,这可怎么办呀?”她解开领口,烫着脸,拿指尖点着红痕给他看:“总不能,就这样到母后宫里去。”

临渊抬首。

他眼底晦未褪,音色透着沉哑:“公主不必去。”

他道:“臣很快便回来。与公主一同用膳。”

李羡鱼有些忐忑。

她将手里的水粉放落,语声很轻地问临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来胤朝的时辰尚短。

还不知临渊与他的母后都是如何相处的。

但从今日彼此的态度来看,这一场午膳,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无事。”

临渊淡垂眼帘,掩住眸底寒意:“不过是臣早朝的时候,将几名赵姓的官员免职罢了。”

早朝时罢的官。

如今还不到正午,消息便传到静安殿里。

比他所想的,要快上更多。

李羡鱼羽睫轻颤。

她记得临渊与她说过,他的母后是赵氏出生。

是世家培植的皇后。

如今罢免赵姓官员,自然是会触及世家的利益。

兴许,也同时触及到赵太后的逆鳞。

李羡鱼羽睫低垂。

她细想了想,总觉得放心不下,便走到箱笼跟前蹲下身来。

“既然母后说得是请我们同去。那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缺席。”

她的语调格外认真,也很快从箱笼里寻出件云肩来。

这是她衣裳里领口最高的一件,都快碰到下颌。

李羡鱼站起身来,将云肩依在身上,往镜台里比了比。

见颈间的红梅险险可以掩住,便微微松了口气。

她走到屏风后,重新更衣。

临渊亦抬步走到屏风外,将与云肩相配的外裳递给她。

他微侧过脸,薄唇紧抿:“一场鸿门宴。公主还是不要赴的好。”

李羡鱼半拢着衣

襟,从屏风后探出脸来。

她语声轻轻地问:“临渊,我会给你添麻烦吗?”

临渊微顿。

似是未曾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回首看向屏风后的少女。

绣金屏风上五爪金龙威严肃穆。

藏在屏风后的少女身量纤细,脸容莹白,明眸清澈如上好的墨玉,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

他深垂下眼帘,俯身替李羡鱼系好领口的玉扣。

庭院外蝉鸣喧嚣,承乾殿内临渊嗓音低醇,似雪上松风。

“公主从不是臣的麻烦。”

*

静安殿离此处并不算远。

李羡鱼跟着临渊到正殿的时候,说好的半个时辰尚缺一刻。

随着宫人一声通禀,赵太后于宫娥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仪态端雅,面上神容淡淡,与往日里看来,并无什么不同。

她在正殿的紫檀木八仙桌旁为两人赐座,令宫娥们布菜斟茶。

李羡鱼小心翼翼地向她行过礼,便端坐在临渊身旁,连指尖都不敢妄动。

倒不是赵太后的缘故。

而是她颈间的红梅仅是险险掩住,若是动作幅度过大,免不得便要露出破绽。

许是她今日格外拘谨的缘故,赵太后的视线倒是先落到她的身上。

那双略显淡漠的凤眼于她华美如霞的云肩上淡然一顾。

继而又平静挪开,端起茶盏从容浅饮。

静安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连宫娥们布菜时,碗底轻碰桌面的响动都如此清晰。

令李羡鱼近乎都能听见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幸而,在布完菜后,赵太后便将宫娥屏退。

她亦将手里的茶盏搁落,对眼前年少的帝后启唇道:“自先帝大去后,后宫寂静。静安殿内同样清寂。除诸位太妃每逢初一十五要循例过来请安外,鲜有人来。”

她眼帘微抬,语声平和得仿佛今日真的仅仅是一场寻常的家宴:“难得你们今日肯来陪哀家用膳。”

临渊同样抬眼。

他的凤眼幽邃,看不出其中情绪:“母后有话要问,儿臣岂能不来。”

赵太后神情淡然,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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