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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箭稳准狠捉虫

===学箭(稳、准、狠(捉虫)...)===

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无妨,一旦知道了,便很难从脑中抹去。

譬如受了伤,倘若伤口不大,没看见的时候兴许感知不到疼,仍是如寻常一样。

然一旦看见,那伤口似乎立马就疼了起来,疼的让人难以忽视。

再做事时,难免顾忌这伤口,绊手绊脚的。

以前漆黑一片,她什么都不知,糊里糊涂也就过去了。

但亲眼所见之后,江晚吟开始深刻的自省……怀疑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衣,襕袍宽大,袖子挽了三圈才勉强合适,至于腰上,也用他的腰带勒了整整三圈。

不曾想他除了衣服比她大,人也一样。

引得陆缙投过来一眼:“怎么停了?”

江晚吟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双目失明”。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哪怕是眼前出现一条蛇也不该有任何反应的。

她连忙垂眼,视若无睹:“……没什么,我看不见,既然已经解开了,剩下的便由您来吧。”

紧接着,撒了手便像撞鬼似的要往门外跑。

一转身,却被陆缙勾着袖口轻飘飘的扯了回去。

“急什么?我尚未擦身。”

陆缙道。

“可您不是已经解开……”江晚吟迟疑。

“手伤了。”

陆缙抬了抬右手,“你站着,替我拧完帕子再走。”

陆缙是个极爱洁,连净手都要净三遍的人,如今已经两天没换洗过了,这要求实在合情合理。

只看了一眼,她便顺从的去拧了帕子。

将她撂在一边后,他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身,动作优雅,仿佛不是在茅屋,而是在堆金砌玉的国公府里。

江晚吟木偶似的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吩咐。

她已经竭力避开了,但每回蹲下来拧帕子的时候,难以避免的从盆中窥见一点倒影,不知不觉就红透了半边脸颊。

实在太不争气!

“脸怎么红了?”

陆缙瞥了她一眼,有意问道。

“红了吗?”

江晚吟佯装不知,拍了拍脸颊,“大概、大概是被热气熏的吧。”

“你打的是冷水。”

陆缙看她一眼。

“……”

江晚吟一噎:“我是说暑气。今晚似乎暑热似乎未退,您不热吗?”

说罢,她伸手扇了扇风,仿佛当真热极。

陆缙作弄了她几句,自己也被唤起了热意,附和道:“是有点。”

江晚吟贴着他站着,自然也感觉出来他身上的阵阵热气,因为还烧着,比之平常又热了许多,递帕子过去的时候指尖触及他的手,都被烫的一缩。

陆缙无声地笑笑,说罢,再招惹下去自己要收不了场,于是捡了衣服,缓缓穿好:“不必拧了,我好了。”

江晚吟顿时如释重负,撂了帕子正欲起身,一低头却从水盆里看见了她头顶的梁上有一只硕大的蟑螂。

足足有一指长——

江晚吟惊叫了一声,紧闭着眼径直躲到了陆缙身后:“有、有蟑螂!”

“在哪儿?”

“就在梁上。”

江晚吟急道。

“梁上没了。”

陆缙看了一眼。

“在那儿!”

江晚吟指了指窗沿。

陆缙眼疾手快,抄起手边的篾箩精准地砸了过去。

那蟑螂一下便被砸扁了,落叶似的飘了下来。

“幸好看见了。”

江晚吟提着衣摆往后避了几步,心有余悸。

“是挺好,不过——”陆缙忽然掀了掀眼皮,“你既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有蟑螂?”

江晚吟被他一问,陡然僵住。

“我、我听见的。”

“哦?”

陆缙低笑,“我倒是不知,你耳力如此好,不但能听见有蟑螂,还能听出确凿的方位。”

江晚吟面不改色:“我眼睛看不见,您知道的,这种时候,耳朵要比常人灵敏一些。”

“那倒是塞翁失马了。”

陆缙无意戳穿她,只整着衣襟,无声地笑了笑。

“兴许吧。”

江晚吟心虚至极,心想下回再也不编这种事了。

她明天,不对,今晚必须改口自己能看见了。

擦完身,穿好了衣服后,陆缙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

这两日状况不断,陆缙一直没来及问江晚吟被抓走后的事,这会儿两人都清醒了,他便一一问了起来。

当听见她不但没被歹人欺负,反倒戏耍了他们一通后,陆缙微微挑了眉:“没想到,你倒是挺厉害。”

“都是被逼出来的罢了。”

江晚吟心有余悸,沉思了一会儿,又如实道,“不过,我能逃过一劫,也是因为这群人没有立刻杀我。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应当是被你长姐牵连的。我不在的这两年,她悄悄帮人牵线卖了官,正在红莲教的账簿上。”

陆缙解释道,敲了敲桌面又问,“你当时,究竟是怎么被抓的?”

经过这一回,新仇加旧恨,江晚吟已经打算彻底与江华容撕破脸,自然也没替她隐瞒。

她如实地回答:“当时天色黑,我们二人有几分相似,那教徒拿的画像并不清晰,长姐便将她的发饰全部换给了我,伙同孙妈妈一起将我推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

陆缙面色沉了几分:“你放心,此事等回府后公府会给你一个交代。”

江晚吟见陆缙面沉如水,一派凛然,既欣慰又忐忑。

前者是觉得他不偏不倚,没有为了面子罔顾她的性命。

但长姐因为账簿的事骗了他,他都如此生气,若是知道了她也骗了他,又当如何?

江晚吟不敢去赌他的反应。

她压下了心里忐忑道:“只可惜还是差了一点,那个教首被人救走了。”

“无妨,你能重伤他已是不易。这回他伤的不轻,便是能救回来恐怕也得养上月余,短时间内京畿大约会平静一些。”

陆缙道,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只是当时还不觉,此刻一回忆起来,他忽然觉得那个人对他似乎敌意颇甚。

他从前只略略同红莲教交过手,并不记得同这位教首正面冲突过。

且听闻这位已经数月没露面,头一回露面却是在追杀江晚吟……实在,有几分蹊跷。

陆缙回想着当时的对峙,只记得那个人目光一直盯着他,对江晚吟并无敌意。

但若是没有敌意,又无法解释他前一晚让人去□□江晚吟。

陆缙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但线索太少,他一时暂未想通,便搁置下去,将目光又转向眼前:“忘了同你说,你昨日发烧,暂时没法赶路,我便将你带回了山里借宿。不巧,这两日山里陆陆续续地下雨,发了山洪,路上泥泞,且出山的路被泥石塌方堵住了。我们便暂且在这里歇两日,等山洪退了路通了再走,如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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