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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声东击西精修

===逃跑(声东击西(精修)...)===

这江氏外表有多美艳,心肠便有多蛇蝎。

四个月前,教首上京时出过一次意外,重伤昏迷了整整三个月,不久前刚醒过来,但身子一直不大好。

而这意外,虽是手底下人叛乱,却也和江氏有关联。

外人都只知他出身商贾,却不知他实则是开国公的私生子。

一开始,红莲教还只是一群地痞流氓故弄玄虚,实则行打家劫舍的小宗派,也不叫红莲教。

裴时序是外出行商时路过他们地界被抢的,才偶然牵扯了进来。

黄四还记得,那时,货物尽数被抢,教中人准备将他灭口时,裴时序不紧不慢,甚至微微笑道:“抢劫有什么出息,让人主动献上来才是真本事。放了我,我能保你们永生富贵。”

当时的教首闻言拍拍他的脸,语气轻慢:“你?”

其余人亦是哈哈大笑。

裴时序却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面不改色,反倒笑看他们。

“杀了我,你们会后悔的。”

他的话好似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尤其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狐疑之下,当时的教首还是没舍得对他动手,给了他一次机会。

裴时序也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他设计了一出谶纬,挖出的石碑上造了“弥勒下生,明王出世”的谶言,又派人造了几个祥瑞,降杀几个地痞流氓,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便渐渐对红莲教既敬且惧。

不需他们下山抢,自有很多人借着求神拜佛送香火的名义主动上了山。

之后,他又替他们拟了教义,宣称信教之人只需在家出家,不需穿僧衣,也不须剃发。

此举,实则是洞悉了底层的人性。

对大多数人而言,信教其实是一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事。

毕竟,信了就算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害处。

但万一灵验,那便是施小财而获大利。

当今世道,儒释道三家并信更是常态,不少人书房里摆着孔圣人像,佛龛里供着香,出门遇见摆摊算命的道士也不妨卜上一卦。

甭管有用没用,图的是心安。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却嫌少,遇到事的时候更恨不得将满天的神佛拜遍!

裴时序替红莲教拟的教义便在最大限度上容纳尽可能多的人,且给了他们极大的机动性。

同样是信仰来世,红莲教的教义比起当时法度严整的寺庙来说对村民宽容许多,效果又不减一丝一毫,信教的民众很快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教里和裴时序也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借着达官显贵的关系替林氏商行拉了不少生意。

裴时序也利用商贾身份,帮助教里圈地放贷,没两年,红莲教便成了西南香火鼎盛的教派。

后来的某一日,裴时序兵不血刃的从教首房内出来,宣称教首突然暴毙,临终前将教首这一位置传给了他,众人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毕竟这些年里,他才是操纵这一切的真正主人。

也有几个刺头,没多久便陆陆续续在饭菜里发现了同伴的残肢。

从此,再无人多言。

当时,红莲教已经煊赫一时,不过裴时序却分外低调,在人前露面时总是佩着一个银狐面具,寡言少语。

人后则依旧同从前一样,在青州做一个温和无害的商户养子。

黄四时常去给他通传消息,好多次瞧见心狠手辣的教首弯着身替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擦去唇角的糖渍。

捏着帕子,温柔细致,仿佛手底的是一个稀世珍宝。

脸上的笑意前所未有的和煦。

偶尔惹得那小姑娘生了气,还会耐着性子,想发设法的哄着。

两边来回奔波,裴时序常常捏着眉心,一副十分疲累的样子。

日子久了,黄四也曾大胆地劝过他,以他如今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将这小姑娘接到教里去?

裴时序阖着眼,却格外认真的说了句。

“我怕。”

黄四不明白,他怕什么呢?

他攻于心计,手段狠辣,从来都是旁人怕他的份,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有什么值得他怕的呢?

后来,黄四渐渐了解了他的身世之后,才明白,他怕的是将那小姑娘拉入这复仇的深渊里,毁了她安安静静的人生。

怕她见到他的另一面会厌恶他弃他而去。

更怕她因他受伤,任何伤都不许。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怕她离开,因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他在她心里有一丝瑕疵。

黄四当时觉得累赘,可后来,看到教首同平南王走到了一起,手段愈发狠厉,为人也愈发冷血,却不由得想有这么个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小姑娘在也好。

起码,教首心底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

若是连这小姑娘也没了,他还不知要变成何种模样。

黄四思绪浮动之时,箱子里突然轻微动了一下,江氏仿佛醒了。

裴时序听得动静蓦然回头:“确认是江氏了吗?”

“确认无疑。”

黄四道。

他多年前曾见过江晚吟,不久前又见过江氏。

她们二人身形相差甚大,一个少女,一个妇人,大到不可能认错。

且听闻裴时序“死”后,这江小娘子伤心欲绝,几近断食,也正是因此,伯府来人接江晚吟时,林家舅父才同意她回去,想的正是让她离开青州去上京散散心。

如此一来,想必这小娘子当更清瘦些才是。

以防万一,黄四又问了问裴时序:“教首,您要不……看上一眼?”

正好,说话时,婢女正扶着那箱子里人站了起来。

裴时序隔着屏风打量了一眼那背影,只见那女子丰满玲珑,同江晚吟的清瘦大不相同。

只一眼,他直接收回了眼神:“是江氏。”

这身形,他记得颇为清楚。

当初虽没碰江氏,但仅是假装同她同床共枕,他都觉得不适。

此刻厌恶的不愿多看一眼。

“关门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痴笑的贺老三,只觉得厌烦。

所谓的情和欲,不过是让人沉迷的东西手段了。

然看到江氏,他忽然又想起了江晚吟,那个他精心养大的总是抓着他衣角跟在他身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当初,他重伤醒来后听闻江晚吟悲痛欲绝,自己也心如刀割。

他原是想立刻去见她的,一打听却听见她被伯府接了回去,忠勇伯又将她去了公府的家塾里读书,说是后悔将她丢在庄子上这么多年,想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裴时序这些年过的颠沛流离,从未得到过父亲的任何关切。

他知道,江晚吟也是一样。

他想给她最好的,弥补她所有的遗憾,因此当听到忠勇伯送她去公府后,并未阻止。

且他如今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未必能保全性命。

与其让她再经历一回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倒不如干脆等他解决完一切,当真抽了身再去见她。

他们都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时间弥补。

不急,裴时序想,到时他必会将她捧在手心,一刻也不离。

***

裴时序一走,贺老三便急不可耐的叫了婢子下去,搓着手往床边走去。

江晚吟昏昏沉沉的,也刚刚转醒。

她眼睛本好了些,刚刚被手刀一劈,又有些发黑,只能看见模糊的光晕,头也沉的厉害。

但当一张刀疤脸凑到她面前,扑面一股酒臭味的时候,她顿时清醒过来,想起了刚刚的一切,缩着身子往床榻里去:“你想做什么?”

她一睁眼,比熟睡时更是美上三分。

贺老三看直了眼,色眯眯地道:“美人这话问的奇怪,这么晚了我还能做什么,我自然是来疼你的!”

江晚吟被他看的直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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