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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不要走捉虫

===挽留(不要走(捉虫)...)===

人在痛苦至极的时候,说什么都极为苍白无力,再多的话也不能表达她的撕心裂肺,万分之一。

纵然什么都不说,她只静静的望着窗外,苍白的脸颊和淡的几乎失了血色的唇,亦是可想见她的痛苦。

晴翠仅是坐在她身旁,便能感觉到那种被冰封一般呼吸不过来的窒息。

又觉得她仿佛是瓷娃娃似的,轻轻一碰便能碎成一片片的。

江晚吟的确觉得自己快被扯碎了,她不知该恨长姐太过恶毒,还是怪天意弄人,如此荒唐的事竟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再回想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她又顿觉是自己太过愚蠢,事情明明如此明显,她为何早未发觉?

先前被她发现小产时,长姐解释她是遭了有心人设计,还为那人捐了官。

之后又说,裴时序是救了她的人,是她的恩人。

可她今日一查,裴时序分明就是那个捐了官的人

拆东补西,自相矛盾,长姐所言,全是谎话,如此漏洞百出,她早该发现的。

江晚吟阖了眼,轻轻喟叹,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手中的帕子也被绞的变了形。

她面色仍是寻常,但脚步却不听使唤,直奔正房去,一不留神,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捧着漆盘的女使,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珠玉碰撞声,那女使慌忙护着手中的漆盘后退:“哪来的不长眼的,竟敢……”

骂到一半,才发觉眼前人是江晚吟,她又咽回半句,声音却仍是轻慢:“原来是小娘子回来了,娘子莫怪,这是长公主送给夫人的头面,待会儿夫人便要赴宴去,若是碰坏了奴婢可担待不起。”

江晚吟微微垂眸,看见了匣子里卧着一支凤钗,钗头嵌着一颗硕大的南珠。

南珠不易得,如此硕大的更是罕见,难怪女使如此小心。

长姐自从回门后日日宴请不断,连公主都对她亲近了几分,送了凤钗来。

她现在一定十分得意吧?江晚吟紧抿着唇。

江华容的确春风得意,她正要出门赴宴,由三个女使帮着侍弄妆发。

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微微回眸,笑着道:“三妹妹来了,待会儿我要去承恩侯府赴宴,不知该佩哪支钗,正巧你来了,不如帮我掌掌眼。”

这话里浓浓的炫耀之意,江晚吟木然地点头:“好。”

她眼神一一掠过满案的钗环,指了指:“便那支吧。”

江晚吟点的正是那支嵌了南珠的凤钗,江华容一挑眉,脸上笑意更深:“三妹妹同我想到一处了,我瞧着也是这支最为合适,女使们笨手笨脚的,恐伤了好东西,不如,三妹妹帮我佩上试一试?”

江晚吟站在她身后,正看见黄铜镜中那张美艳的脸。

眉开眼笑,明艳动人,完全找不出一丝杀人后的慌张或愧疚。

也对,裴时序不过是一个商户而已,杀了便杀了,他对他们来说不过一只蝼蚁。

江华容根本不会在乎他是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夫君。

日光斜斜的照进来,正滑过金簪,刺眼夺目。

江晚吟目光滑过那尖细锐利的簪尖,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

她应了一声“好”,伸手握住缓缓地拿起簪子。

一低眉,她眼神落到的却并不是盘好的鸦发上,反而往下,对准了江华容的脖颈。

那金簪打磨的极为光滑,簪尖也磨的极细,若是对准长姐的脖子直直地插下去,必会扑哧一声,鲜血四溅,纵然伯府再护着她,顾氏本事再高,请了再好的大夫也必然回天乏力。

江晚吟环顾四周,长姐正一心梳妆,一会儿摸摸自己的发髻,一会儿又催促女使去熏衣,毫不设防。

几个女使也被驱使的团团转,完全没留意她。

且她一向是个温吞的性子,没人会想到她此刻起了杀心。

她若是想杀长姐,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

杀了她,杀了她便能为裴时序偿命。

脑中的念头不停的叫嚣着,江晚吟被怒意驱使,缓缓举起了金钗,闭了闭眼。

然她正要动手之际,江华容却忽然叫了她一声:“三妹妹,那封信你给你舅舅寄过去了吧?”

一提起舅舅,江晚吟手一松,金簪直直的坠了地。

不行,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个舅舅。

她的确可以让长姐偿命,但舅舅又该怎么办?势必会被她拖累。

还有阿娘,她的骨灰已经接回来了,她不能半途而废。

江华容一听见动静,立马站了起来,再一看,钗上的南珠被摔了出来,立马变了脸:“这样大的南珠世所罕见,你、你……怎么如此莽撞!”

江华容顿时更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让你帮忙佩一下金簪,你不愿便罢了,何苦要毁了这簪子?”

“吹了风,我今日有些不适。”

江晚吟微微偏了头,克制住语气。

江华容略觉得诧异,这个庶妹一向是逆来顺受,软的没什么脾气,今日当着她的面打坏了她的东西,竟敢这么淡然。

江华容正欲发作,眼一斜,却忽然看到了走到门边的陆缙,脸色顿时又转晴,佯装大方:“原来如此,三妹妹你怎的不早说,快回去歇着,这钗你不必管了,坏了就坏了吧。”

江晚吟顺着她的目光一瞥,也看见了陆缙,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他看到多少。

她垂下了头,轻声答应:“谢过长姐。”

江华容这才看向陆缙:“郎君回来了?”

江晚吟也跟着行礼,叫了声“姐夫”,抬眸时见他神色淡淡的,她微微松了口气,料想他应当没看出她刚刚的意图。

但陆缙,其实从她举起金钗时便发觉了。

他想,毕竟是杀母之仇,妻妹年纪尚小,第一反应是以命抵命也很正常。

他本想出声阻止,幸好,妻妹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到最后关口时收了手。

陆缙嗯了一声,眼神掠过地上摔坏的金钗,道:“身体不适便回去歇着吧,外面起了风,待会儿恐怕要下雨。”

江晚吟不怕长姐,但一碰到姐夫,顿觉心思皆被看穿,浑身不自在。

她低低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转了身。

正欲出门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长姐含笑的声音。

“郎君,你觉得哪支钗合适,不如帮我挑一支?”

江晚吟脚步顿住,微微回眸,男才女貌,正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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