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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你同你长姐生的倒是像

===夜半(“你同你长姐生的倒是像...)===

江晚吟此刻总算切身体会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何感觉了。

她现在便像被一块被摆在砧板的肉,而陆缙的眼神则如刀,一刀一刀慢条斯理地将她剥开,摊平。

“我……”她犹豫着要找个借口,陆缙却直接打断。

他声音淡漠,像经冬的冰,面目也是冷白。

江晚吟余光里只能看到一道利落的颌线,指尖蜷了一下,只好缓缓抬起了头。

淡樱色的唇,小巧的琼鼻,一点点往上抬,当那双眼波流眄的眼睛也完全露出来时,陆缙眼前猛地被艳色一击。

第一眼,他竟忘了自己是为何要她抬起头来了。

第二眼,他方敛了心绪,沉沉地盯着她又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未看错。

那张脸,竟同他的妻江氏有几分相似。

“你是谁?”

他眼帘一掀,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江晚吟知道他是认出来了,便只能如实地回答:“我是忠勇伯府的女儿,在家行三,我长姐是长房的大娘子。”

忠勇伯府的三姑娘……原来是妻妹,难怪生的这么像。

陆缙只说:“你同你长姐,生的倒是像。”

江晚吟脑中顿时炸了一道惊雷,被他盯的后背发了汗,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且这种事如此隐秘,便是陆缙再敏锐,也未必能想到。

于是江晚吟微微垂下了眼睫:“旁人也总这么说,不过长姐是嫡,我是庶,我自知同她差得远。”

这话却是自谦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虽像,但这个妹妹显然要更胜一筹,尤其是那眉眼,清丽不可方物。

方才走的急,她身上沾了些水汽,纱裙一湿,牢牢地裹着她的腰,严丝合缝。

陆缙扫了一眼,偶然瞥到了藕荷色的一支小荷,才猛然发觉眼神随她那只细白的手落到了哪里——

他倏地回神,瞬间挪了开,未曾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对刚见了一面的妻妹如此逾矩。

年纪也小,看起来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和她的长姐完全不同。

没人陆缙更清楚,他的妻是何等玲珑。

周身不合时宜的浮起一股异动,陆缙压下去,随口问道:“怎么从前没听过你?”

他记性极好,京中的各色人家各种关系无所不知,略一调动便发觉忠勇伯府似乎并未有这个年纪的庶女。

“我自小因病长在青州,最近才回。”

江晚吟如实回答。

青州距上京数百里,难怪未曾听闻过。

陆缙没再多问,只说:“既来了府里,便不必拘束,我是你姐夫,有需要尽可提。”

前几日刚同过床,江晚吟自然知道他是谁,但也只能装作不知地似乎刚发现似的,唤了他一声“姐夫”,然后便连忙低头:“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家塾,您若是无事,我可否先行告退?”

但经过刚刚那么一撞,那把油纸伞被撞的折了一根伞骨,正塌下来半边,江晚吟试图将那伞骨接回去,却怎么都连不上。

陆缙还在一旁看着,她越着急,手底就越乱。

忙活了有一会儿,陆缙似乎发觉了她的窘迫,示意了小厮一眼,小厮立马将他们多的伞递了过去。

江晚吟并不敢接,摆了摆手:“没事的,离家塾不远了,我脚程快一点……”

“拿着。”

陆缙也开了口,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江晚吟却实在不想在白日同他多接触。

她也看过话本,这借伞借了必定还要还,讲究一个有来有回,如此一来便凭空添上许多交际,便是没什么,也要磨出三分。

江晚吟抿了抿唇,只推说:“当真不必了,多谢姐夫好意。”

她话很客气,礼数也是十分周全,但动作却极为利落,一转身却抱着已经坏掉的伞冲进了濛濛的细雨里。

小厮没料到这姑娘如此果决,拿着手中的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便是陆缙,望着雨中那道鹅黄的背影也微微皱了眉,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的对话。

第一面就将人吓得连伞也不敢接。

甚至连头也不回,就冲进了大雨里。

不过毕竟是妻妹,是该避嫌,陆缙没再多言,只吩咐了一声“走吧”,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雨并不大,等江晚吟到了设在长公主园子里的家塾时,只微微沾湿了发丝,鹅黄襦裙裹着腰身,颇引了几分打量。

“这位……便是那位生了病的江妹妹吧?怎的淋了雨?”

三房送过的来的娘家庶女率先过来搭了话,又吩咐人拿了帕子替她擦。

江晚吟谢过了她,解释道:“半路起了风,伞坏了。”

旋即,投过来的目光更多了。

她们只知她病了,却不知她如此美貌,一时间,众人眼中皆露出几分惊异。

不过有了陆宛先前的话,她再美,也没人多想,反倒凑过去亲亲热热的问起来。

“江妹妹生的是什么病?”

“怎的一入府便病倒了,现下可大好了?”

“再擦擦,你刚好,如今可不能再着凉。”

“就是,这也太不巧了,怎么偏赶上这时候。”

“偶感了风寒,吃了几副药,已经好多了”

江晚晚一一谢过,按照同长姐事先拟好的说辞答了,几个小娘子你一句我一句安慰了一通,顿时便热络了起来。

“这伞已经坏了,怎么还留着?”

又有一人说道,说罢,便亲切地上前要替她处理,“江小娘子,我帮你丢了吧。”

江晚吟连忙收回了手,握着伞垂到了身侧:“不必了,这伞还可修一修。”

那女子一挑眉,想起她的身份,没再强求。

几位看向她时,也多了分怜意,料想她恐怕并不丰裕,连破伞都留着。

这其实是想错了,江晚吟自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留着这伞,全然是因为这伞是裴时序赠与她的,她实在舍不得罢了。

江晚吟垂眸,捋着被折坏的伞骨,却怎么都拢不上,默默又放下。

他留给她的念想,到如今,是越来越少了,迟早有一天,会消失殆尽吧。

这边亲亲热热的时候,另一边不知是谁嗤了一声:“又来了一个投机取巧的。”

“这话可不好说,这位可是那位正头夫人的亲妹妹,宛宛,算起来,你还该叫她一声姐姐呢。”

又有一人打趣道。

“什么姐姐妹妹的,我阿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可别替我乱攀亲!”

陆宛微恼,白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一贯知晓陆宛与她大嫂不睦,只是没想到隔阂竟这样深,于是识趣地闭了嘴:“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陆宛的确不喜江华容,这个嫂嫂不能持家,不会管账,连操办个宴会都排不好席位,除了那张脸,再无可夸耀的。

不对。陆宛又瞥了一眼对面的江晚吟,现在那个嫂嫂最引以为傲的那张脸都被她的妹妹给比下去了,当真是百无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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