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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吹风淋雨,无需受人冷眼惨遭煎熬.....

到底是她不想让明宴楼的秘密被他知晓,还是怕得罪平凉王世子而牵累他。

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宁晏这么做的缘由。

即便心中再难受,燕翎还是毫不迟疑上了马,远远辍在她马车后,跟着去了京兆府。

宁晏这厢赶到京兆府后,便塞了一袋银子与一千银票给如月,“你想办法进去一趟,务必要看到林叔。”她不好抛头露面,只能让如月去办,如月虽比不得如霜稳重,偏生性子活脱,伶牙俐齿,讨人喜欢。

如月收好银子与银票,提着食盒便下了马车。

宁晏按着发胀的脑筋,坐在马车内焦急地等,如霜见她难受,几度要替她揉捏,为她所拒绝。

大约一刻钟后,如月笑吟吟钻入马车,神色明显松乏许多,

“姑娘,您放心吧,奴婢一路打点了牢头与狱卒,也见到了林叔,林叔还好,没有挨棍,只是今日被那个混账踢了一脚,有些受罪,奴婢将药膏给了林叔,林叔让奴婢转告您,千万别为了他伤了身子....”

宁晏听到这番话,眼底的泪瞬间蒸涌出来,愧疚与恼怒一同充斥在她脑海,宁晏从来没有这般愤怒,她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仰眸将泪水吞下,

“咱们先回府,等表兄消息。”

.....

燕翎寒眸如聚了墨般浓烈,目不转睛盯着渐渐驶离的马车,雨雾如网,网住这场化不开的冬寒,又无声地将那辆马车给缚住,并在他与马车之间堑开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一下,疼得他眼角发怵。

他眼底的戾气在一瞬间聚到了极致,那无可言说的难过堵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个丈夫,做的可真失败呵....

云旭就在这时来到他身边,“主子,明宴楼的林管事被关在京兆府的丙字号地牢中,平凉王世子此刻就在京兆府堂中,扬言要弄死林管事,属下观察他的动向,他弄死林管事是假,想逼着明宴楼东家低头是真,看样子,平凉王世子盯上了明宴楼...”

“他也配?”燕翎从肺腑挤出寒声,他本就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目光凝在远方,一动不动,“让京兆府立刻放人!”

“捉住平凉王世子,狠狠给我打一顿,半年别让他下床,告诉他,想要明宴楼,拿命来换!”

扔下这话,燕翎纵马疾驰,墨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道中。

*

宁晏这厢行到燕家外面那条胡同口,安排在京兆府附近的小厮骑马追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欣喜的嗓音传了过来,

“表小姐,林叔被放出来了,没事了!”

宁晏不可置信呆了一会,“这么快?”如霜迫不及待掀开车帘询问事情经过,那小厮急着来禀报宁晏,也忘了细问,如霜怕宁晏担心,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行了,这次就不追究,你快些回去,好好照顾林叔

,该找大夫找大夫,等明日,主子再去明宴楼探望林叔。”

小厮欢天喜地诶了一声,立即掉转马头离开了。

宁晏浑身的紧绷散去,彻底跌在软塌上,喘息了半晌,神色渐渐清明,“多亏了表兄,这回可是欠了表兄人情,实在不行,我看就给一分股给表兄,也不枉他连夜替咱们奔波,再说,有表兄这个后台在,以后有什么事也好通融。”

宁晏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断,既对酒楼有利,也能还了萧元朗这份人情。

只是,她发现自己说完之后,两个丫鬟一言难尽望着她,

“怎么了,这是?”

如霜忍了一整个晚上,憋不住了,

“姑娘,奴婢一直很想问您,今夜出了这么大事,您为何不寻世子帮忙?”

如霜这句话,如雷声狠狠击在宁晏脑门。

“什么?”

她的表情从最先的震惊,到极其错愕,最后在两个丫鬟费解的神色下,慢慢变得窘然。

对啊,她为什么不找燕翎。

她怎么没想到找燕翎呢?

这个念头涌出来后,宁晏自己都吓到了。

就仿佛是潮水一下子翻涌而来,将她整个人给淹没,又在她窒息的档口,缓缓退去。

宁晏木住了。

是因为白日戚家的事吗?

不是,她太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她从来不会感情用事,绝不可能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将林叔的安危置于不顾,相反,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林叔,别说是受点委屈,让她给燕翎下跪,她都做得出来。

林叔是她的至亲啊,她在父亲那里得不到的关怀,通通由林叔给了她,这么多年来,林叔替她掌着生意,平日隔三差五,给她买零嘴,做衣裳,林叔是把她当女儿对待的。

人在最紧急,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下意识会寻信任的,熟悉的,可靠的人求助。

而燕翎不在其中。

她在出事后,脑子里从来没有闪过燕翎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她谨慎小心伺候燕翎,体贴周到替他打点内宅,鞍前马后料理他吃穿,这个丈夫在她心中定然是不一样的,如果换一个人,她还会这么殷勤小意吗?

会的,这是她身为妻子的责任。

仅此而已。

当发现她对燕翎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后,整个人愣住了,陷入一片空茫当中。

夜色被水沁过,寒凉逼人,天际的云层渐渐洞开,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宁晏被如霜如月搀扶着下来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缓慢地爬上台阶,头顶“燕国公府”四个纂体清晰地倒映下来,宁晏头一回生出几分手足无措。

两个婢子忧心忡忡的,小声嘀咕待会该如何跟燕家解释。

隐瞒,怕出事。

据实已告,怕出大事。

宁晏听得她们瞻前顾后,拂去心头纷乱的杂绪,极轻地笑了一声,

“罢了,瞧你们两个吓得,车夫已买通,这事咱们不说,谁知道?随便找个借口便可搪塞过去。”

至于那燕翎,此刻没准在戚侯府喝酒呢,她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燕翎会在意这桩事。

宁晏大步跨进门槛。

下人瞧见她回来,什么都不敢问,均小心翼翼地问好。

宁晏不觉异样,越发放了心,越过正厅,沿着斜廊来到杏花厅附近。

林声簌簌而响,明黄的宫灯下,那道清隽的身影挺拔而醒目。

他浑身水汽未干,忽如而来的清风夹杂着一点湿漉漉的贡菊香扑在他面颊,温煦的灯芒亦洗不去他眉间的萧索。

隔着廊下冷雾,他清冽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与挫败,清晰地传来,

“晏儿,我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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