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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午后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露珠滚动枝头,暮色四合,雨雾未散,如烟笼罩在宁和堂上方。

姜氏依照明嬷嬷的提议,将谢云秀关在宁和堂后面的西厢房,等着王书淮回来处置。

姜氏虽然跋扈刁蛮,却还没干过捆绑人的事,心里七上八下,笼着袖子站在廊庑下,不停往穿堂处张望,希望儿子快点回府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最先回来的不是王书淮,而是二老爷。

自从长公主离开后,二老爷整日遛鸟听曲,过得好不畅快。

姜氏见丈夫拧着一笼小鸟优哉游哉踱进穿堂来,脸色顿时拉下,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二老爷将新得的一笼黄雀往姜氏跟前一晃,“半个月前父亲不是因初丫头的事入宫了一趟么,长公主殿下叫他老人家把原先留在长春宫那些鸟雀都给收拾了回来,父亲如今无需彩娱戏雀,便把这些玩意儿通通扔给我了,瞧,这只雀儿名唤莺儿,唱的曲儿也格外好听,不如我将它留在明间,平日给你解个闷?”

姜氏心里搁着事,没心思跟他掰扯,厌烦地避了避,“一边去,我有事呢。”她继续张望穿堂门口,问道,“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你指的是哪个?”

话音未落,姜氏瞧见前方穿堂跨过一道挺拔的绯红身影,脸上喜不自禁,“淮儿,你可回来了?”

下午申时,明嬷嬷遣明贵寻到王书淮,告诉他谢云初的妹妹谢云秀来府上,行踪略有些古怪,王书淮猜到大概,嘱咐明嬷嬷把人看好,待处置完公务,推去应酬,迅速回府,担心谢云初动气,不敢声张,官服未褪,径直往宁和堂来,

王书淮眉目清凌来到父母跟前施礼,薄雾萦绕他眉间,如缀霜雪,

“母亲,人在何处?”

姜氏道,“就在后厢房,你打算怎么办?”

王书淮立在台阶下看着母亲,没有与她详谈的打算,“儿子先审,母亲担心了一日,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儿子。”

王书淮使了个眼色,明嬷嬷立即带着几名婆子,去后面西厢房将人提出来。

未免闹出动静,人被蒙住了脑袋,也给堵住了嘴,二名婆子牢牢钳住她,压着人跟明贵走。

王书淮见状跟父母行礼,打算转身,姜氏还有些担忧,叫住他道,

“儿啊,女人的招数比男人还多,你可千万要提防,莫被她狡辩了去。”

王书淮神色一顿,面无表情点头。

二老爷听了差点笑出声,拦住妻子道,“你儿子年纪轻轻升任阁老,绝不是吃素的,他之所以把人带走,是担心污了你的眼,你别瞎搅合了。”

姜氏瞪了丈夫一眼,二老爷笑,朝王书淮摆摆手。

王书淮再施一礼,随后退出宁和堂。

明贵依照王书淮的吩咐,将谢云秀提到国公府后罩房一处偏院,平日这里堆放些杂物,听闻王书淮要审人,婆子小厮利索

地收拾干净。

明贵先将谢云秀扔了进去,随后吩咐小厮去取二爷惯喝的西湖龙井来,待茶水斟好,搁在长案上,明贵迎着王书淮入了屋内,留下二个戒律院的婆子,其余人打发出去。

齐伟和冷杉各自抱着一柄长剑立在门口。

谢云秀被捆在圈椅里坐着,婆子经王书淮授意,将套在谢云秀头上的麻袋扔去,拔出塞在嘴里的布团,谢云秀顿时大口大口喘着气,畏畏缩缩循着摇曳的烛火望去,前方案后坐着一人,一身二品绯红官袍,身姿秀挺,眉目清隽,眼底镇着几分幽澈。

不是王书淮又是谁。

谢云秀看到他眼泪顿时滑出来,“姐夫....”被关了半日,嗓子都是哑的。

“二小姐百般纠缠目的何在?”

王书淮眉目斯文,瞳仁深处甚至缀着几分笑,只是那笑跟沁了冰水似的,令人生寒。

谢云秀打了个寒颤,“姐夫,我只是想照顾姐姐,别无他意,我如今无所依仗,可不就是盼着能入姐姐的眼,得她几分怜惜么.....”

王书淮却不信,“岳丈禁了你的足,你却借着云初生病混入府中,行踪实在可疑。”

明嬷嬷告诉王书淮,怀疑谢云秀意图勾引他,打着两女共侍一夫的主意,王书淮却不苟同,谢祭酒将清誉看得比性命还重,不可能准许庶女给女婿做妾,谢云秀但凡有一点脑子,便知道给他做妾不可能,再者,上回他在谢府便警告了谢云秀,谢云秀若单纯仰慕他想给他做妾,那一回就该歇了心思,

谢云秀此人在江州蛰伏数年,手中还收集不少西楚文书,她大费周章接近他,又意图留在王府,恐别有目的。

王书淮思来想去,依旧怀疑谢云秀有奸细之嫌,沉吟片刻道,“既然二小姐不肯据实已告,我便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搜她的身。”

谢云秀瞳仁猛缩,厉声道,

“姐夫,我可是清白女子,您这么做,怎么给我爹爹交待?”眼见两个婆子朝她扑来,谢云初双臂抽动试图挣脱绳索,嗓音也变得尖锐,“我要见爹爹,王书淮,你把我送回谢府。”

王书淮见她神情慌乱,越发断定有所谋,闲适地捏着茶盏,“我王书淮行事,从不需要给任何人交待。”

婆子立即将人拖去内室,不一会传来衣裳撕破的声音,谢云秀大哭大闹,王书淮悠然喝着茶,眉目没有半分波动。

内室,两名婆子架住谢云秀胳膊,逼着她跪在地上,另一名婆子蹲下来搜身。

眼看就要露馅,谢云秀明白大势已去,想要依傍王书淮已是不可能,她死了心,眼下只求保命,连忙对着外间求饶,

“姐夫,我错了,我不该觊觎您,我就是嫉妒姐姐,一心想成为姐夫枕边人,才百般接近姐夫.....求您别搜身了,我毕竟是爹爹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爹爹若是晓得您这么做,还以为您对我做了什么,关乎您的名声,您就袖手吧。”

可惜无论她如何嚎啕嚷嚷,外间始终没有半分动静。

谢云秀心凉了一大截。

这婆子是戒律院的管事,倒也有几分经验,搜袍子口袋不见任何可疑之物,最后从夹层的袖边寻到小小一袋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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