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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早在西楚人进京,国公爷便与王书淮暗中商议对策,国公爷征战多年,在西楚安插了不少棋子,将收集到的情报悉数交给王书淮,让他做到知己知彼,孟鲁川确实是强悍的,他那只左手力拔千钧,有黄金左手之称,一旦孟鲁川启用左手,王书淮赢面不大,甚至可能受重伤。

王书淮不会蠢到送死,他必须赢,而且得赢得名正言顺。

是以算计了孟鲁川。

孟鲁川事后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中了招数,对王书淮生了几分忌惮,但他不服,

“咱们再打一场。”

王书淮笑,“得了空在下陪世孙练刀,但今日还请世孙先兑现诺言。”

孟鲁川是疆场汉子,不可能言而无信,沉默片刻,咬牙问,“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王书淮语气分外无情,“我要你的舌头。”

孟鲁川猛地睁大眼,上方靖安王双目龟裂,扶着轮椅就要拔身,身侧传来国公爷幽冷的讽刺,“怎么,愿赌不服输吗?他口出狂言侮辱我孙儿媳,甚至意图要我淮儿的命,咱们只要他一个舌头,算是给使臣的面子。”

若不是大晋国库空虚,需要得到西楚这一批良马,王书淮要的便是孟鲁川的命了。

靖安王额尖汗水密布,曾经伟岸的身躯就这么颓丧地跌坐在轮椅上。

这时,靖安王另一孙子气势凌凌冲了上去,

“我哥输了,还有我,王书淮,你跟我比,我赢了,你便免了我兄长之罚。”

王书淮转身看着铁骨铮铮的少年,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生得精壮而挺拔,他平静抬起手,“好。”

少年毫不犹豫抡起两个铁锤朝王书淮招呼去,这回王书淮也没有让他,软剑抽出在

() 手腕挽成一片银芒(),锐利地削了过去。

三十招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王书淮一手控制住铁锤的链子,一手掐住少年的右肩骨,单膝将人往地上按住,俊目一抬,语气平静而铿锵,

“靖安王殿下,大晋与西楚商贸和谈,十万匹马换十万担生丝茶叶,如今,我追加十万匹马,换你孙儿一只手,你道如何?”

全场文武将士在此刻均热血沸腾,不愧是大晋最年轻的状元,这份谋略无人能及。

靖安王勃勃野心被王书淮冰冷的目光击了粉粹,长孙失去舌头,自己瘫痪在轮椅,不能再让小孙子失去胳膊,靖安王风霜累累地叹息,

“我答应你。”

全场擂动。

国公爷彻底舒了一口气。

谢云初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丈夫,有些出神,前世王书淮没有这一出,依然能出将入相,位极人臣,这一世有了这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绩,他的路只会更顺畅。

弟弟避开祸事,间接成就了王书淮,一切比上辈子都要好。

皇帝狠狠嘉奖了王书淮,金银钱帛应有尽有。

乌金西垂,看完热闹的女眷陆陆续续出宫。

国公爷却看了一眼锦棚的方向,见谢云初也往这边张望了几眼,吩咐身侧的王书淮,“你媳妇今个儿受委屈了,你快些过去安抚安抚。”

王书淮觉着祖父大惊小怪,头也没回,只淡声道,“谢氏通情达理,不会放在心上。”

国公爷白了孙子一眼,“你以为人人是你,你沉得住气,她一个妇道人家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王书淮从未见妻子哭过,“她不是这样的人。”

国公爷明白孙儿的性子,像极了他年轻时,轻轻指了指他,“你呀,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王书淮置若罔闻,恰有朝臣过来打招呼,祖孙俩跟随皇帝往奉天殿方向去了。

谢云初回眸望向王书淮,眨眼的功夫,她的丈夫已跟在国公爷身后远去,夕阳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光,虚幻而不真实,一如前世临终前。

他始终没有习惯回望她这个妻子。

谢云初跟随萧幼然等人一道出宫,萧幼然见时辰还早,提议在官署区对面的茶楼歇歇,

“这家的水晶脍肉不错,咱们干脆在这用了晚膳再回去。”

沈颐双手赞成,江梵也无异议,她们同时瞥向大忙人谢云初,

谢云初摊摊手,“中馈已丢给三弟妹,婆母也让四弟妹伺候着,孩子有乳娘和林嬷嬷,我闲着呢,今夜我做东,陪你们吃酒。”

三位手帕交顿时乐了,

“你早就该这么做,一人伺候那一大家子,累还在其次,没人领你的情。”

“可不是,”一提起家务事,几位少夫人七嘴八舌宣泄平日的不满。

菜陆陆续续上了来,萧幼然豪爽地替各人斟满了酒,

“我娘整日跟我唠叨,说我那婆婆身份尊贵,是朝中的郡主,我可不能怠慢她,我这两年多可不就

() 是日日伺候她过来的(),她一面嫌弃我夫君不上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责我不管教夫君,让我做恶人,自个儿却讨好儿子,衬得我里外不是人。”

江梵笑,“你呀,平日风风火火的,看着能耐,实则什么事都是你做,什么亏都是你吃。”

沈颐也一肚子苦水,“你家公婆好歹只你夫君一个儿子,无非就是唠叨几句,我家就不一样了,公婆只管大的,压根不在意小的,什么爵位尊荣都得靠我那黑脸夫君自个儿挣,还是拿命在换。”沈颐很心疼丈夫,说着红了眼。

江梵公婆体恤,夫妻恩爱,倒是没啥可说的,只是,“我的苦你们何尝知道,我婆家没的说,偏偏那娘家日日逮着我要银子,非逼我拉扯那不成器的弟弟。”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最后目光齐刷刷朝谢云初戳去,

“说来我们几个就初儿嫁得最好,初儿,嫁给皎皎如玉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谢云初早已喝了两杯酒下肚,此刻眉目熏染,愣愣看着她们,试着回想王书淮。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就像是一块竖之有年的晷表,每日按部就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有感情,至少他的感情没有给过她,他内心深处想什么,她不知道。两世夫妻,私下说体己话却是屈指可数。

就拿今日来说,她被人拿作笑柄,他却不在意她的感受。

“没有滋味。”她如实道。

廊庑外的楼梯处传来交谈声,一伙华服男子拥簇而来,为首之人官服未褪,显然是被人强拉着来喝酒。

“允之,允之,你立了大功,今夜无论如何得做东。”

“何止是立了功,明日起你王允之的大名该传遍四海,挫了靖安王的士气,令西楚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役可抵千军万马,边关的将士都会记你一份恩情。”

眉目如画的男人挺拔翩然,“为臣分内之事,各位兄长莫要再抬举我。”

“今日书淮生辰,还是我来做东。”

一行人脚步铿锵上了楼,喧嚣迭笑纷至沓来。

雅间内,三位少夫人听谢云初骂王书淮是块晷表,笑成一团,“你呀,这一辈子定是当阁老夫人的命。”

谢云初笑而不语,阁老夫人她上一辈子也做了,迎来送往,没多大意思,临终前更多的是遗憾,遗憾这辈子不曾与好友把酒言欢,不曾有过一段酣畅淋漓的风花雪月,不曾有人在枕边轻轻掖一掖她的被角。

“什么命不命的,我这辈子倒是希望当个富贵闲人。”

沈颐指着她微醺的娇靥笑,“你就算了吧,王家家大业大,你富贵固然,闲人还是免了。”

“再说了,你是未来的王家宗妇,你家夫君准许你做个闲人吗?”

谢云初怔愣,往事已矣,来日可期。

这辈子,她偏要做个富贵闲人,酡红一点点爬上她精致的眉眼,谢云初俏生生捏着酒盏,

“无妨,我和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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