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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G++

*

这只拉布拉多最后还是让靳于砷看到了。

吃过晚饭,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餐厅走出来,靳于砷走在最后。

汤之念也注意到了那只拉布拉多,下意识地看一眼后面的靳于砷。他单手抄兜走路,微低头在看手机上的短信。似乎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看完消息抬头,那只拉布拉多正站在餐厅门口摇尾巴,他脚步顿了顿。

谢彭越紧张得汗毛竖起,他是怕靳于砷触景生情。

靳于砷养过狗,七周岁那年,靳宏峻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两个月大的拉布拉多,起名叫绵绵,甚至还有个英文名Mandy。

绵绵是一只雌性纯血种的拉布拉多犬,成年后的智商相当于一个6到7岁的人类儿童。

自有了绵绵之后,靳于砷的生活似乎也有了非常多的乐趣,他每天早晚担负起溜绵绵的任务,风雨无阻,俨然有了一份责任和担当。绵绵成年以后,不需要靳于砷劳心劳累,靳家的宅子大,随便它撒欢地跑跳。

绵绵乖乖地陪伴靳于砷左右,他学习,它在旁边趴着;他弹钢琴,它在旁边趴着;他搭积木,它也在旁边趴着。

时间久了,靳于砷几乎把绵绵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就连出一趟远门,都要担心绵绵没人照顾,到哪儿都要把绵绵带上。最夸张的一次,是航空公司不允许带宠物,他大少爷转头自己包下专机,就为了能带绵绵出国。

考虑到绵绵成年后会发情,甚至要孕育小狗,靳于砷直接拉着它去结扎了。他不需要绵绵孕育小狗,他怕它会疼。

那时候叶开畅和谢彭越来靳家找靳于砷玩,也最爱逗绵绵。

靳于砷对绵绵有多好呢?

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够吃到的进口牛肉和三文鱼,却是绵绵餐桌上必备。

但凡是和绵绵有关的东西,一定都是最好。

谢彭越那时候经常打趣靳于砷:“你未来对你老婆都不见得这么好吧!”

靳于砷听着感觉怪怪的:“你拿我未来老婆跟狗比?”

可是在绵绵第六周岁的那年,它突然离开了这个世间。

经过尸体鉴定,绵绵是被人恶意用药物毒死。

究竟是谁毒死的绵绵?

整个靳家上下竟然无人敢去追究。

靳于砷因为绵绵的离开,抑郁过很长一段时间,也生了一场大病。睡梦中他都在说胡话,闭着眼睛将泪水淌湿枕头。

那段时间不能在靳于砷面前提及有关狗的字眼,更不能让他看到和绵绵相似的拉布拉多犬。他是真的会疯。

半年后有一次出门,靳于砷见到了一只和绵绵体型差不多的拉布拉多犬。他疯了似的去拽别人的狗,硬要说这是他的绵绵。

对方见靳于砷这样子,自然是不能让他抢走狗的,说他是疯子。

当时谢彭越就在靳于砷的旁边,怎么都拦不住,用力抱着靳于砷的腰,又是喊祖宗又是喊哥,让他冷静。

而今再次见到拉布拉多犬,谢彭越满脑子都是当年靳于砷发疯要抢人狗的样子。

汤之念不明所以,只觉得见到可爱大狗狗很兴奋,再次上前抚摸这只拉布拉多。狗主人就在一旁,倒是很欢迎别人对自家狗狗的喜爱触碰。

谢彭越一步上前挡住靳于砷的视线,左顾右而言它:“晚餐怎么样?”

靳于砷干脆双手抄兜,似笑非笑的:“还行。”

谢彭越:“时间还早,要不要再找个地方玩玩?”

靳于砷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他抬脚要走,又被谢彭越拦住:“那去我家吧,我最近搞了个新鲜的玩意儿。“

“行了。”靳于砷没什么耐心和谢彭越在这里打太极,“别发癫。”

到底是谁会发癫啊?

谢彭越可是操碎了心。

靳于砷直接略过了谢彭越,朝汤之念的方向走过去。

汤之念正半蹲在地上和狗狗玩,还和狗主人有说有笑。她还真是个自来熟,这才跟人认识,就能聊一堆。

其实养过狗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狗狗主人是个年轻的女性,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她说自己独居,有一只狗在身边会很有安全感。

这话简直说到汤之念心坎上了,跟着说:“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家,有狗狗陪着我,我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靳于砷走到汤之念身后,正好听到她说这句话。

狗狗主人注意到靳于砷到来,不由多看了眼。餐厅外的灯光明亮,衬靳于砷一脸的轮廓分明,混血感很足。他的目光低垂,视线落在汤之念的身上,凌厉的五官中似乎透出几分柔意。

靳于砷居高临下,对汤之念说:“走了。”

汤之念满脸的不舍,不过时间的确不早了,还得回去学习。她温柔抚了抚狗狗的脑袋,说:“有缘再见。”

谢彭越就站在靳于砷的身旁,准备随时抱住他的腰,免得他抢人家狗。

好在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靳靳,你终于长大了!”谢彭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靳于砷满脸无语:“神经。”

到底是谁以前发神经啊?

谢彭越都不想说了。

*

回程的路汤之念坐靳于砷的保姆车。

汤之念实在好奇靳于砷和狗狗之间有什么渊源,真要问又怕自己多嘴。

靳于砷见汤之念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可她偏偏又问不出口,一副纠结死了的样子。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眼眸透着玩味,放在平时不见柔和,可这会儿倒是看着很柔和。

靳于砷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拖着下巴,问汤之念:“想说什么呢?”

汤之念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壮了壮胆子:“我真要问了,你可不要生气哦。”

“那可不一定。”靳于砷一副无赖样。

“那我不问了。”

他又妥协:“不生气。”

汤之念就说起了谢彭越晚上在餐厅见到拉布拉多犬时的反应,问靳于砷为什么见到狗要发疯。

靳于砷的反应到并没有谢彭越描述地夸张,他不疾不徐地向汤之念道出那段往事。

他眼里琥珀色的光随着这段往事,渐渐变得暗淡,像是结了寒冰的湖水,风吹不动,不起任何波澜,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汤之念的心跟着泛起一阵阵涟漪。

“因为太喜爱了。”靳于砷靠回到座椅上,视线望向窗外,“无法想象它离开后,我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汤之念完全能够体会靳于砷的心情:“可是你在养它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它总有一天会走的。”

“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靳于砷的声线似在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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