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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有人要挑拨(上)

当两人的对话终于进行不下去,张阿谷终于想起要拉人进聊天群,以免这干涩枯燥的话题就此崩裂。

“傅大人以为当如何是好?”

傅轩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傅大人是自己,所以乖巧地坐在边上,看哥哥发挥。

傅辅脸上还残留着听见消息后的惊讶:“傅某也是初次听闻,一时六神无主,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明目张胆上眼药,刘坦渡自然要接招,忙道:“这几日我忙于治疗犬子,疏忽了亲家,还请多多见谅。”

张阿谷道:“事关傅小姐终身,刘将军确实粗心了。”

刘坦渡顺势连连道歉,傅辅不接茬,反问道:“数月过去,不知刘将军想好如何处理了吗?”

这话也问得极为诛心。

傅家刚刚得到消息,一时三刻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实属平常,可刘焕昏迷多月,就算刘坦渡左右为难,依靠数花瓣做决定,也该薅秃了花园,得出了答案。

刘坦渡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请傅大人宽限时日,延迟婚期了。”

傅辅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张阿谷干咳一声,说:“突然想起来,娘娘还有两句体己话,要私下里与刘将军交代。”

傅辅闻弦音知雅意,起身道:“适才见园中花开,正想一观。”待张、刘二人回应后,便与出了客堂。

他们一走,张阿谷便蹙眉道:“刘将军,这桩婚事乃陛下保媒,你的所做所为往轻了说,是自作主张,说得重了,可是目无君上啊。”

刘坦渡认错态度良好:“是我思虑不周。”

张阿谷道:“我在京中,听到了一则谣言,不知刘将军是否听过?不知何人作祟,竟说太尉之死是陛下一手策划。”

刘坦渡沉默了会儿说:“那陛下怎么说?”

张阿谷道:“陛下与太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厚,无人能出其右啊。”

刘坦渡说:“听闻使者的义父是当年的张中官?”

张辕也是建宏帝的亲信,感情也非比寻常,却一样说死就死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和张阿谷的处境其实很有几分相似。

张阿谷面不改色地说:“是。但他是他,奴家是奴家。陛下并不会无端迁怒,奴家能有今日,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识人之明吗?”

刘坦渡再度沉默了。

张阿谷说:“恕奴家多嘴,刘将军真要是对太尉之死耿耿于怀,为何不问问贵妃呢?贵妃是太尉的亲人,也是将军的亲人,她的话总是为将军好的。将军何不信娘娘一次?”

刘坦渡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使者肺腑之言,坦渡领受了。”

张阿谷跟着舒了口气道:“将军能想开是最好的。要奴家看,将军与傅家这门婚事,实在是天作之合。远的暂且不说,只说近的,傅四公子和裴少主威震南虞,待刘公子做了傅家的女婿,挥军南下时,还愁傅家不出力吗?若能收服南虞,还愁陛下不封赏吗?到时候,说不定我北周就要出第三位国公爷啦。刘将军切不可因一时之意气,而错失刘家万世之荣耀啊!”

刘坦渡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意动之色:“但犬子昏迷不醒……”

张阿谷说:“当初楼公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小神医出手,一样是生龙活虎,不日还将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了呢。小神医是江湖人,而傅家就是半个江湖啊!刘将军若是有心,何不问问真心人呢。”

刘坦渡说:“使者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但婚期将近,远水难解近渴,依使者之计,当如何是好?”

张阿谷说:“我代表陛下而来,总不能虚晃一枪回去吧。依我看,傅大人对令郎十分满意,并不想让婚事就此作罢,既然如此,你何不趁热打铁,将婚事办了。有傅四公子当小舅子,令郎苏醒指日可待啊!”

刘坦渡心中一动,见张阿谷一脸真诚,的确是真心为两人的婚事操心,便道:“如此就烦请使者从中说和了。”

张阿谷笑道:“好说好说,这本就是奴家此行的目的。”

待傅家兄弟赏花归来,便见两人谈笑风生,似乎已将昏迷在床的刘焕忘却了,眼前都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春景。

张阿谷要与傅辅私谈,傅轩便被留给了刘坦渡。

傅轩回南境以来,刘坦渡还是第一次与他私下会谈,看着不再年轻的彼此,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尤其是刘坦渡,想起傅轩这些年未曾娶妻生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早知你的侄子会成为天地鉴主,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练《补天启后功》。”

傅轩说:“我若没有练《补天启后功》,也许他就当不上天地鉴主。”

这倒不是虚言。

回顾傅希言这两年的经历,加入锦衣卫去洛阳是关键。若非去洛阳,路过裴介镇,就不会误服混阳丹,遇到裴元瑾,更不会有后来波澜壮阔的人生。

而他之所以加入锦衣卫,源起傅轩与楚光的羽林卫指挥使之争。傅轩不练《补天启后功》,达不到金刚期,自然就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所以人生际遇,因果关系,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刘坦渡不知具体内情,但是听他这么说,多少有些安慰。

傅轩单刀直入地问:“刘焕是谁人之子?”

有《补天启后功》在,他们之间便很难隐瞒刘焕真正的身世。刘坦渡略作沉默道:“是牛将军的后裔。说起来,牛将军与永丰伯府渊源颇深,他若知道两家的后代在一起,想来也会欣慰。”

傅轩看着他,半晌才道:“若果真如此,应当会吧。”

他与刘坦渡十几年没见,自然不可能像当初那么亲密无间,可人的习惯总是很难改变,就像,刘坦渡说谎的时候,脚后跟总会不安地左右摩擦地面。

*

寒风吹拂军旗,喇喇作响。士兵们正在旗下操练,几名百户站在一起,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论年纪,他们都不太年轻了,再过几年,或许就要解甲归田,可是在离开之前,能看到老伯爷的孙子回到南境,重新统领一支军队,对他们而言,便是一切都值得了。

也许短时间内,傅家还不能重振声威,从刘家手里将兵权夺回来,但刘家当初也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傅家根基更深,希望自然更大。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哨所传来钟声,几个百户不敢怠慢,立刻上城楼远眺,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量马匹正在靠近。

百户们对视一眼。

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在前线,南虞若是渡江过来,先要面对其他卫所,必然会有狼烟烽火示警,能够骑马而来的,必然是自己人。

果然,当马群越来越近,便能看到对方的衣着,的确是南境军队制式。

为首一人,竟然是宣武将军霍原。

霍原高举令旗道:“奉骠骑将军令,接管卫所!”

*

卫所的寒风并不能吹到江陵城中。

此时的江陵城,日暖风清,而且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傅希言和裴元瑾进入芬芳夫人私宅之前。

当他推开门时,那日美丽多姿的花园只剩下一片狼藉。一个少女站在花丛里,面无表情地摧残着花花草草。

芬芳夫人和一众丫鬟站在一丈开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而站得更远的,是个长着一张丧气脸的和尚。和尚穿着一件朴素的僧袍,仔细看,袍上还沾染着点点污渍。

若是不明缘由,光看这幅画面,还以为罪魁祸首是那个发飙的少女,而和尚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

“阿弥陀佛。”

和尚转过身来,对着傅希言和裴元瑾行了个礼,然后极为无礼地问:“二位看今日之事当如何了结?”

傅希言来之前已经听小丫鬟说过了,和尚与少女是一伙的。少女撒泼,和尚掠阵,两人配合无间。

因此他反问道:“那就看你打算赔多少?”

和尚说:“和尚不吃荤,贵店做了荤菜,自然是贵店的错。”

他说的荤菜并非肉食,而是葱姜蒜。

傅希言也是听小丫鬟说起,才知道有此说法。

不过芬芳夫人是知道忌讳的,并未在和尚的餐食里面加这三味,偏偏这和尚挡不住诱惑,跑去偷吃了少女的餐食,吃完之后还要怪店家。

少女之所以发飙,就更没道理了。

因为她认为她的餐食被偷吃了,所以她吃亏了。芬芳夫人想要补,她又嫌不是原来那份。

总之……

他们今日明显就是没事来找茬的。

傅希言只好也不讲道理。

“非也非也。我们店明明做荤菜,你一个不吃荤的和尚偏要跑进来吃,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太不识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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