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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真相/哭崩

双手向内拍了拍脸,物理打消掉不正经的念想,降谷零开始思考窃听器被绮月处理掉后,他要怎么知道她和藤木相原的谈话内容。

按照刚才听到的对话分析,藤木相原大概率是想起了什么有关于绮月父母的事,准备告诉绮月,不成想却被临时的工作电话打断。

会是什么事呢?

降谷零沉思片刻,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隐藏软件点进去,一个小红点纹丝不动地停留在屏幕所显示的某个地方。

看来绮月还没有离开医院。

那就静观其变吧。

熟练应用着公安最常规的违法手段,降谷零不急不躁,继续驱车前往板仓卓的度假地。

绮月尚且不知道可开可拷的公安警官到底藏了多少小把戏,在毁掉窃听器之后,她神色如常地回到诊疗室。

屋内,藤木相原正看着桌上一个陈旧泛黄的信封发怔,身上白大褂的衣摆处多出了几道刷蹭上的灰迹,不知道刚才是去了哪里。

见绮月回来,他将信封推给她,道:“来看看这个。”

绮月拿起来细细查看,信封已经被拆开过了,封面写着收件人藤木相原的名字和收信地址,但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的、没拆封的信封,封面有钢笔留下的墨水印记,写着……

"Sunny?"

看到这个单词,绮月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捏捏信封,凭手感判断,里面应该是装着一把钥匙。

藤木相原笑了笑,先解释了这信件的来由: "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一头雾水,怀疑它是不是寄错了,但我的地址和名字都对,于是我间问了邮局,工作人员告诉我,没有寄错。”

“十几年前,邮局曾经增加过一项”时光递送“的服务活动,顾客可以给’未来’留下信件或者物品,等到了指定时间,邮局就会根据顾客登记的收件人和地址寄出。"

"然而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谁会这么肉麻地称呼我为……"医生故作夸张地露出一副牙酸的模样。

绮月不由得失笑。

“反正,当时我把这当成了谁的玩笑,就把信件扔到了抽屉深处,再也没管过它。”

藤木相原叹息一声

,目光慈爱地看着旧友的女儿,感慨道,"真是惭愧,直到今天,我才想起来这个称呼是代指什么……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啊。”

绮月缓缓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悟,迟疑地道:"您说的,不会是……我?"

“是你。”藤木相原肯定地道,“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昵称。”

长辈充满回忆的温和声音,将绮月一步步带回了二十年前的群马县,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咦?这是给谁的礼物?Sunny?”年轻助理指着贺卡调侃自己的前辈,“绵星医生,快坦白从宽!不然我就告诉您夫人了哦?”

“别闹,”略年长的医生哭笑不得,“这是给我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

“欸?可是你女儿不是叫……绮月?”

“对啊,我的宝贝名字里已经有星星和月亮了,就缺太阳嘛!怎么样?这个称呼是不是很棒!”

"……"助理噎了一下,尚未娶妻生子的年轻人不懂老父亲的浪漫,很直男得道,"还是别了,小心你女儿以为你是在叫别的小朋友,跟你生气哦。”

“啊?这样吗?”年长医生当即陷入了犹豫。

“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没想到,后来绵星医生还真的更换了贺卡。”

如今再说这事,藤木相原仍然觉得无奈和好笑。

“这是只有我和你父亲知道的称呼,不会错的,Sunny就是你。”

“不过连地址都能搞错,搞不好你爸已经忘掉这回事了……唔,也许他当初也给我写了信,但跟给你的东西搞混了?”藤木相原胡乱猜测着,笑道,“你要是联系上他,可得好好帮我问问!”

“……好。”

绮月捏着信封心绪难言,满涨的情绪冲得鼻头发酸。

因为她的谎言,藤木相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宠女狂魔已经不在了,所以觉得好笑、好玩。

他不知道这是件……遗物。

把东西寄给藤木相原的原因很好理解。

要避开组织的眼线,又不能将昔日好友拖入浑水,她父亲用这样只有他和藤木相原彼此二人知道的称呼隐晦地留下信息,藏在邮局,才能让这个信件躲过组织在他死后的清扫行动。

/>藤木相原记不清这信件寄来的具体时间,但四五年前,正是她大学毕业的前后两年。

就算藤木相原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给她的,并费尽周折找到她,依照社会规律来看,那时她已经是三观俱全、思想完备的成年人,具备独立思考能力,拿到父亲的遗物后,不管这背后有什么秘密,她都能承受得了。

她父亲是计算好时间的。

但,钥匙?

告别藤木相原后,绮月走出医院,与躺在手心里古朴典雅的黄铜钥匙面面相觑,这不是她家的钥匙。

绮月嘀咕:“你是属于哪里的呢?”黄铜钥匙: “……”

好头疼。

老爸啊,你再给点提示?绮月摁摁太阳穴。

既然这是父亲给女儿留下的谜题,那就一定是父女俩都知道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还得能够在组织的眼线下隐匿多年;

钥匙以这种方式送到藤木相原手里,而藤木相原还真就几十年没离开群马昙,那父亲是不是也以此提示这个地方就在群马县?

钥匙是黄铜材质,有别于一般呈现银白色的合金钥匙,一定是特意制作的;

之前装有钥匙的信封一直悄无声息得躲藏在邮局这个第三方社会场所,那钥匙所属的地方会不会类同?

一点点剥离出线索后,谜底近在眼前。

童年的记忆模模糊糊,绮月回忆不全,只能以自家故居为中心,划定出周边五公里的大致范围。多年过去,商业区改建成住宅区,荒地变成公园,马路更为宽敞……

她儿时可能和父亲一起去过的地方,很多都已经不复存在,排除掉这些区域后,她租了一辆车,开始从南到北、由东到西寻找。

为了尽早拿到父亲留下的东西,杜绝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绮月一刻不停下休息,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筛查。

临近黄昏的时候,她来到离故居最近的老商业街。

与别的新兴商业区相比,这里人不多,整条街店铺的装修风格充满了怀旧气息,顾客基本是老客,与店家之间非常熟悉,几乎不见年轻人。

在这样快速发展、物价飞涨的时代,一家提供储物服务的店铺要在一条以卖吃食为主的街上生存上十几年非常困难,再加上这里离她曾经的家很近,绮月本来没抱太大的

希望。

随便选了家小吃店匆匆填饱肚子,绮月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转了一圈,却真的在街尾冷冷清清的角落发现一条“漏网之鱼”。

很小,店面小,门口也窄,只能供一人通过。

但走过店外昏暗得连路灯都没有的一截小道,推开店门,踏进屋内,就立马会被温暖的光亮所包围。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屋内打磨得光滑细腻的5年木质家具,壁炉旁,年迈的老人正靠在摇椅上悠闲地看书,膝上盖着毛毯子,上面压着一只一看就沉甸甸的橘猫。

摇椅发出“咯吱——咯吱—”有规律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翻页声,火焰燃烧的“V阱啪”声,叫大橘睡得只打小呼噜。

看到这一幕,绮月紧绷一天的神经悄然松散了,甚至还想打哈欠。

但她的到来还是打扰了老人和猫……

哦,猫咪只是动了动耳朵,连眼都没睁开,颇有大橘为重的沉稳,只有老人在惊讶过后,主动间问她是不是迷惑了问她是个是迷路了。

“呃,其实我是想咨询一下,您这里曾经提供过储物服务吗?”绮月挠挠头,问出今天重复了不知道第多少遍的问题。

老人顿了一下,目光惊奇地看向年轻女孩儿,放下手里的书。

“有。”

“好的,抱歉打扰—————欸?!”

绮月当场瞳孔震惊。

不会吧?!

还真有!

话说回来,这家店现在的格调确实是老爸老妈喜欢的……

难道东西真在这里?!

老人站起……用看着干瘦的手臂将大桶抱到一边,在猫咪不满的“喵呜”声中掀开毛毯,站起身。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在这里储存过东西,不过看你的年龄,孩子,是谁告诉你来这里的?”

在老人饱含沧桑却清明的眼神中,绮月愣愣地解释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父亲临走前留给了我一把黄铜钥匙,我是一点点找到这里的。”

“钥匙呢?”“在这里。”

老人接过钥匙,示意绮月留在原地等待,拄着拐杖向后屋走去。

绮月倒也不担心对方是骗子,老

人就是真的老人,并不是任何人的伪装,以她的武力值,担心老人会发难还不如担心橘猫会上来挠她。

如此静心等待了十分钟,老人抱着一只木盒子回来,盒子上挂着一把黄铜锁,材质与钥匙相同。

绮月没急着伸手,她觉得,既然父亲把东西藏在这里,那拿到它的过程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老人站在桌子后,把手搭盖在木盒子上,认真问她: "钥匙我刚才已经确认了,那么, 密钥是什么?”

绮月确定盒子就是普通的木盒,没有密码锁,那老人询问的"密钥"应当不完全等同于密码。

可父亲设置的密钥会是什么?

绮月试探着说出那个从未让她知晓的爱称:“Sunny?”

老人点点头。

不等绮月感到一丝惆怅,就听老人又问:“第二个问题……”

还有第二个?

“为什么是Sunny,不是Sun?”绮月:“……”

老父亲!老爹!你在这儿坑闺女呢!

绮月忍不住扶额。

她哪知道啊,Sunny这个称呼都是刚得知没几个小时……

"哦对,忘了说,"老人忽然补充道,"当初设定密钥的年轻人说过,他并没有把答案告诉给来取东西的人,但对方会理解他的。"

绮月微微怔愣。理解父亲吗?

为什么是Sunny,不是Sun?它们的区别是……

绮月张张口,略带艰涩地回道:“因为,他希望我能得到阳光”,永远“温暖”,而不要做“太阳”,去照耀别人……”

这是源自一名父亲对女儿自私的爱。

“恭喜,东西拿走,盒子和钥匙留下。”老人将盒子和黄铜钥匙推过来,淡定地回到躺椅上继续看书,将空间留给绮月。

绮月缓了缓心情,打开木盒,里面的东西被油纸包着,有A5大小,揭开油纸后,露出一本特别的笔记本。

本子特别在于,组成它的每一页都是透明玻璃材质,有点像手机钢化贴膜。

绮月推测上面有字。

能隐藏字迹的办法有很多,就是不知道父亲

用的哪一种。

绮月将"笔记本"重新包好塞进衣服里,准备回去慢慢试。

——酒店是什么?降谷零又是谁?管他做什么?她今晚就要回家睡!

有窃听器的把柄在,绮月理直气壮得给降谷零发了条“在外睡,不回酒店”的讯息,接着把手机静音,头都不回去了绵星故居。

她家跟长野县诸伏故居的构造很像,都是二层楼的小别墅,绮月顾不上打扫屋内的尘土,拎着沿路购买的瓶瓶罐罐开始做化学实验……不是、是开始试着让“笔记本”上的字迹现形。

但没想到,酸碱成分、水泼火烤,各试了个遍,竟然都不行,绮月逐渐麻爪。

老爹!你又开始坑闺女!

啧,不行,不能急躁,静心思考,一定有她漏掉的信息。

绮月试着代入父亲。

“笔记本”页数不多,但也有十几页,父亲不太可能一口气写完,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在组织眼皮子底下藏起来,时不时拿出来书写,最好是借用医务室里就随手可得的工具,还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绮月于脑海中快速掠过医务室一系列的仪器,最后锁定最有可能的一个:是紫光灯吗?

这玩意是用来消毒的,可以放射出紧外线,长时间的照射会对人的眼睛、皮肤造成严重伤害,必须使用它时操作人员一定得配戴防护装备。

换句话说,没有人会找死轻易进入紫光灯的照射范围。

唔,家里是不是有紫光灯手电筒来着?

绮月戴上口罩,在尘土飞扬中翻箱倒柜找出手电筒,又跑出去买新电池,等终于让"笔记本"上字迹成功现形,天色早就黑透了。

在被主人遗忘的角落,手机静默地多出十几条未接来电,呼入者全部来自同一人。

马路边,金发混血青年黑沉着脸挂断电话,一踩油门,白色马自达轰然驶出,卡着最高时速在车流中穿梭,直奔手机上红点显示的位置。

【4月7日

没想到白鸠制药公司是乌丸集团的,而监传早就去世的大财阀家乌丸莲耶竟然还活着!

我似乎带着家人踏入了危险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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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月看完这部分就明白,这其实是本日记,父亲在见过长寿却对外宣称死亡的乌丸莲耶后,就敏锐地意识到这里是是非之地。

可是他已经出不去了。

日记后面一段时间的内容,清楚记载了绵星父亲逐渐摸清这是个庞大犯罪组织的全过程,以及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家庭医生的决定,和对连累家人的自责。

紧接着,日记书写时间从8月跳到了10月,从内容里可以看出,聪慧的母亲也意识到组织的不对劲,有母亲的安慰和陪伴在,父亲被分担了部分心理压力,状态好了不少。

不仅如此,母亲成了父亲的战友。

【为了我们的小绮月,也要努力。】

这句话的字迹更加柔和,显然是女性留下的。

绮月眨去眼中的湿气,虚空摸了摸这行字,嘴角轻弯。

继续翻下去。

大概是父亲调整好了心态,在组织医务室的工作进入平缓期,日记都写得很短,寥寥几句,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但在新一年的6月,平淡生活急转直下。

【6月18日

朗姆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他的左眼,我起初听不明白,他的左眼不是装的义眼吗?

他说:“是的,有办法让它重新长出来吗?”

我认真告诉他,国外确实有研究细胞培育器官的项目,但我并不懂这方面。

“不不不,那样的一团肉对我没用,我要的是我原本仿佛拥有超能力的、可以过目不忘、堪称”人肉照相机'的眼睛。" 朗姆这么说。

我这时候脑子可能是进水了,竟然听不出他的野心,为了委婉答复他,无奈地开玩笑道:"除非有时光倒流或者返老还童的药水,那样还能把你因年老而能力退化的右眼也一并恢复了。"

可怕的话出现了。

朗姆笑道:"哦,这个的话,宫野他们在做了。"

我顿时头脑一懵,“这个”是什么?

朗姆又说:"我希望你们进行一些不一样的实验,比如我刚才所说的……超能力?"

我不知道我跟朗姆怎么结束的对话,总之结束以

后,我就奔去实验室找宫野夫妻俩。

组织没有阻止我,于是我得到了更加可怕的答案。

他们是不是疯了?!!

看完这一页内容,绮月拧着眉头。

超能力实验的出现是因为朗姆的提议?

怎么哪哪都有他,死老头子。

她咬着后槽牙继续翻看。

【7月12日

他们真的疯了!我也要疯了!怎么可以进行这样的实验?这是在杀人!!!!

可是我的女儿……朗姆拿瞳和绮月威胁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瞳,是母亲的名字。

虽然很愤怒,但绮月知道超能力实验是曾经进行过的,所以能猜到父母一定经受了组织威逼利诱的手段,在做过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她还能稳住。

右手酸了,换成左手拿手电筒,绮月接着看下去。

【7月25日

他们真的送来了人!活人!

有组织里失败的训练者,也有底层成员,有流浪汉,也有被拐来的残疾人……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我提出抗议,我想质问宫野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在我快要爆发的时候,瞳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问我绮月在哪里。

我的心瞬间凉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我不敢赌。】

绮月努力回忆那一年的夏天,印象最深刻的,应该就是她去找琴酒的途中迷路,误闯入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想“处理”掉她,她被宫野艾莲娜保下性命的事。

是同一天吗?或许。

这天之后的日记,字迹都很凌乱,字里行间充斥着写字人的痛苦,为了保护家人,医生成为了刽子手。

一直持续到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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