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也可以点燃一大片的。”
“咱们,也是人。”
……………………
姬衍中冲到了皇宫中的时候,越千峰早已退去了,他们当年初见的时候,越千峰只是个有一股豪气的小土匪,数次抢劫村子都失败,反倒是帮着干了活,甚至于还倒赔进去了三只鸡,气得跳脚,饿得怪叫。
姬衍中觉得好笑,传授他基本的武功,才发现他有上乘根骨。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富贵的姬衍中已是白发老者,当年少年意气风发,已是天下的名将,实力之强,不会比他弱了,此刻离去,姬衍中却是没能抓住半点痕迹。
但是,难道当真是他?
姬衍中把赤霄剑放回了新的剑匣里面,满脸纠结。
虽然说赤帝当年也是游手好闲,年轻的时候当过游侠儿,可而今开天下八百年,世人谁不知道赤帝的豪情万丈?赤霄剑啊赤霄剑,你可不要真的找了个土匪山贼啊。
他满脸纠结,又希望越千峰是赤霄剑选择之人。
又不希望越千峰是。
而在这个时候,萧无量已经止住了皇宫之中,四处的大火,越千峰,燕玄纪退去了,宫中的禁卫和金吾卫们,开始清点伤员,处理诸多事情。
别宫宴饮之中,应国的太子姜高没有提起这皇宫之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只是如常,饮酒恭贺陈国皇帝,温润如玉,为皇帝保持面子,可是姜远却是恣意,道:
“我一直还好奇,陛下为何邀我等在此地宴饮,却是要为我等,放出来这样大的一场烟花啊。”
“哈哈哈,确实是好看!”
“精彩,精彩纷呈!”
陈鼎业饮酒,不紧不慢,淡淡道:“贤侄看得开心,痛快便是。”
姜远道:“自是开心痛快。”
“极好下酒。”
“只是,今日看了这样大的一场烟花,却不知道明日大祭该要如何?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大祭的时候,是要在日出之前就开始了啊。”
“距离现在,似乎也没有几个时辰了。”
陈鼎业淡淡道:“贤侄如此有兴趣,就随朕一同去看看。”
这样的从容不迫,却让姜远有些捉摸不透了,他心中念头急转,反而落下座来,笑道:“我只是担心陛下而已,如此看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就先敬陛下一杯。”
“之后,咱们一并过去便是。”
他痛痛快快地敬酒。
于是丝竹重起,歌舞仍旧如常,琴音清幽绝妙,抚琴女子清冷绝色,舞女亦都有其殊色,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禁军,太监们来来去去,把受伤的禁军扛起来,背负到其他的地方安顿。
方才的阵仗太大,纵然越千峰他们离开的时候竭尽全力营救自己人,却也总有独自失陷的江湖武者。
重伤却又没能被同伴发现的。
发现这样的江湖武者,就有个禁军一起,举起手中的战戟往前面齐齐一戳,然后猛然一搅,战戟的锋和勾,直接把五脏六腑戳烂搅成了大团的血肉。
也有相互枕籍的江湖武者,朝廷禁军。
都已死了。
尸体血都干涸了,一个是为了救国家的忠义,一个是为了尽忠职守,而这样的两方人马,却不得不在皇宫里面彼此厮杀,刀剑相向,有太监高喊着道:“利索些,利索些。”
“这些尸体啊,什么的,就且先都扔到了沟壑里面,先拿着木板什么的都给压住了,不要给露出来什么马脚。”
有禁军咬牙道:“可是,这是为国牺牲的同袍。”
“如此糟践,恐怕大祭结束之后,他们尸体都要看不出来了。”
话语没有说完,就被太监手里的拂尘劈头打下,那年轻的太监喝骂道:“一个臭丘八,还敢在这里还嘴了?”
“怎么还按刀?”
“咱家是奉了陛下的圣旨,诸位可要快些把这些尸体啊,血水啊,都处理干净,再过这两个时辰,就是咱们陈国十年一次的大祭了,咱家不管伱这是有什么样的苦衷,是不是同袍尸骸。”
“耽搁了陛下的大事情,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偌大的皇宫,灯火通明,厮杀的战士们退了下来。
于是宦官和侍从们上前来了,那些厮杀了的还温热的尸体被拖走,引来了江河里面的水,把血水冲刷干净,把厚厚的绸缎铺开,遮掩,又有香树,花草,一盆一盆地摆放起来。
破碎了的宫殿则是摧毁,以各种神通,手段重新修复。
皇宫在不计代价的修复当中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禁军们把江湖武者和自己同袍的尸体都一起抛入了沟壑里面,他们的身上有鲜血,彼此为敌此刻却又彼此枕在一起,双目没有闭上,倒影天光。
天边的太阳要出来了,晨曦落在了他们的眼底,映出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