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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觊觎

南昭王稳好杯盏,搁在桌面上:“我是这么说过,当初收到娘娘的求助信,就是打算让使臣这样回您,好叫娘娘望而却步。您要知晓,大祁与那两国交战,我若蹚这趟浑水,来日要被那两族给针对的,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危吟眉轻笑:“您也觉得联姻不是最好的办法?其实您一直在犹豫帮哪边,无非是因为大齐还没有开出合您心意的条件。若是条件开得满意了,肯定不会不帮。”

危吟眉将地图放下,指尖轻轻一推,那地图迅速地铺展开,停在南昭王面前。

危吟眉递过去一支朱砂笔,让南昭王在南昭旁边北汗的领土上,用笔划一道。

南昭王虽不解,却也提笔照做。

一笔朱砂在图纸上荡开,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北汗的领地一割为二。

危吟眉珠玉似的指尖,轻轻点上了那里的地盘。

那一瞬间,南昭王好似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不卑不亢道:“北汗此次有意侵犯边境,烧杀抢掠,杀害百姓,大祁怎么会轻易放过?定要全全讨回来。等攻下了北汗,这北边的大片领土就归南昭,南边的领地就归大祁,您满意吗?”

南昭王完全愣住。

然而他望着地图,又眉梢挑了挑道:“非我不助大祁,实在是受制于那两国啊,对方一直虎视眈眈盯着我们。”

两国的谈判,危吟眉早就做好了碰壁的准备。

她不言语,身后的裴素臣便走上前来,徐徐地道:“早在多年之前,北疆还没分裂时,与大祁的边境常有往来,两方互开商市,胡民用牛羊和马匹交换粮食布料。直到这些年来,因为边境不太平,这商市才搁浅了。南昭是草原部落,无论是作物还是生产能力,都远远不如中原,更不如邻近的那北疆两国,唯有一些马儿强壮些。若此次南昭愿意出兵,大祁愿意与南昭再开商市,此后南昭也不需要再仰仗那两国的鼻息了,也不必舍近取远去和西域做生意,不是吗?”

裴素臣拿出一沓纸递过来。南昭王接过一看,轻轻吸了一口气。

不能怪他诧异,这纸上面清清楚楚写下了日后若是开商市,这货品流通该怎么走,这利益该怎么分,两方抽成几个点,再有规则条款该怎么弄,当真是事无巨细。

南昭王将那条约看完,抬头看向危吟眉时,眼神已经变得客客气气。

他没料到她开这么个条件,也明白,危吟眉这次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南昭王合上那沓纸,笑着道:“我原以为摄政王不在,你们大祁朝堂必定会大乱,现在看有娘娘在,倒是本王多虑了。”

危吟眉道:“南昭王谬赞了。”

其实这沓纸上写的东西,危吟眉也只是想了个大概框架,提出了要开商市,真正能打动南昭王,还得归功于裴素臣所写的条款。危吟眉不敢居功,日后若成,也是将这里交给裴素臣管。

危吟眉道:“其实不止这纸上写的东西。日后向西的丝路,我们也可以一同合作。”

南昭王问:“这上面开出的筹码,娘娘当真舍得?”

这薄薄的一叠纸,南昭王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

危吟眉道:“自然是舍得,毕竟这对两国都有裨益。那北汗的联盟很快就要再次发动进攻,留给大祁和南昭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南昭的助力,也需要借道南昭。”

“借道”二字一出,南昭王面色一变:“借我的道?我怎能信你不是诓骗我?若是借我的道,打我的部落怎么办?”

裴素臣清冷的声音打断:“南昭王,您应当知晓这条款里写的好处有多少?”

南昭王便知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于南昭王而言,现在就像是有大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几乎唾手可得,却怎么也拿不到。

危吟眉声音婉柔:“大王您想要将利益收入囊中,自然需要承担一点风险,就看您敢还是不敢了。其实大祁借道,也是借您边境上的道,好来偷袭北汗,不会叫南昭王觉得被威胁。”

这便就是谈判的手段,先进一大步,之后再退一小步,便显得提出来的要求不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至少南昭王过了会才回神:原来自己差点中了她的套。

这女子,当真是掐着他的底线在谈判,拿捏得极狠。

她是不是料定他会上钩?

不过南昭王确实被勾到了。

南昭这些年有些力不从心,大都时候都在休养生息,主要是因为他们实在没资格在边境闹。

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少、自给自足都困难,别谈挑起战争。他们能立足在北疆的,依靠的只有骁勇的男儿与健壮的马匹。

若是此前,南昭王看她始终温婉柔弱,还觉得可以欺负,现在就真的是佩服了。

政治家,心思真是了得啊……

她道:“大王可以将此举当作我雇您的兵马当佣兵,我付钱,您办事便可,事后还有分成。”

危吟眉声音婉婉:“还是说南昭王觉得利益开得不丰厚?那就按照南昭王之前说的,您与我联姻好了。左右我死了两任丈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大王可以来下聘礼。只是大王要知晓,我的孩儿是大祁未来的储君,我便是嫁了,心也向着大祁,大王真不怕养虎为患吗?”

南昭王哪里真的敢娶她?他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养虎为患是小,若联姻了,以她的本事,来日咬南昭一口,将南昭吞并了也有可能。

南昭王看着那沓纸,长吁了一口气,又看向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安格尔。

他故意问道:“安格尔,你怎么看?”

谢灼垂下眸,目光压下来:“大王心里不是已经想好了,还来问我?”

南昭王端起茶盏,冷笑了一声。

普天之下所有人,大概都想不到,大祁一朝的摄政王居然在他这里。

前些日子,谢灼扮作大祁的使臣来与昭王谈判,也是像今日危吟眉一般,要求他出兵,甚至连“借道”的要求都一模一样。

天知晓,他若那个时候就知晓面对的人就是谢灼,绝对不会当着人亲夫的面说出“让大祁的皇后嫁来南昭国联姻,我才能信得过你们”的话。

南昭王说,危吟眉一个寡妇,年纪轻轻,可怜得很,没了丈夫还要拉扯丈夫留下来的儿子,朝中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她又生得极美,日后垂帘听政,怕也少不了惹风流韵事,引得朝中大臣觊觎,若摄政王泉下冤魂得知,怕也是不能安眠的。

南昭王记忆犹新,那时谢灼看自己的眼神,冷得分明是想要杀人。

好在南昭王及时说,自己只是为了试探大祁的诚意。

后来谢灼表露了身份,二人倒也达成了谈判,但南昭王一直也有点后怕。

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摇摆,今日是危吟眉开出这么多条件,才让南昭王心甘情愿地答应出兵。

有一句话说得好,一被窝睡不出两家人,中原话就是说“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夫妻俩,心一样的黑。

不知是谁将危吟眉教这般好。

南昭王抬头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则在看危吟眉,他微微眯了眯眼,那眼里有光,染上了几分欣赏与……觊觎。

像是一匹狼,饿狠了,被吊起了兴致。

南昭王又看向危吟眉,只可惜危吟眉全然未察觉,正侧过脸,与身边那俊朗出尘的大臣说着话。

南昭王体会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南昭王清了清嗓音,终究是答应了大祁的要求。

裴素臣道:“表妹,接下来两国的协议,由我来草拟便可。”

危吟眉浅笑道:“好,表哥办事,我放心。”

南昭王看那臣子对危吟眉温温柔柔的样子,作为男人自然对男人最为了解,有时候能敏锐地嗅到同性的意图,至少那臣子对皇后的心思应当不简单,也不知晓摄政王看了这一幕是何感想。

南昭王道:“皇后娘娘。”

危吟眉回过头来。

南昭王:“有一点我需要提醒娘娘。之前我犹豫不决,也是事出有因。我的王位其实坐得不是那么稳,我还有一个弟弟,在朝中也有不少势力,他一直主张与那两国达成同盟。”

危吟眉一怔。

南昭王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大祁,便一定做到。”

而谢灼开出的条件,便是帮他稳住这南昭的王位。其余的话和危吟眉大差不差。

而在这话说完,下一刻,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声。

“莫依王子到——”

南昭王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宫门打开,午后的阳光铺陈出一条长长的道路,犹如金色的毛毯。

南昭王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莫依王子踏着阳光从殿外走来。

莫依王子在桌边停下,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深邃如海,看着南昭王道:“哥哥这里在聊些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来喊我一起来?”

南昭王对这个弟弟可没有半点好感,冷冷地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莫依王子轻蔑一笑,看向一旁的危吟眉。

“这便是中原的皇后娘娘?娘娘千里迢迢来南昭,莫依我有失远迎了。”

莫依王子生得年轻英俊,弯腰在危吟眉面前作礼,蔚蓝的眼睛犹如弯弯的月亮。

危吟眉回以一礼,莫依王子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也渐渐变了味,仿佛在打量什么玩意儿,目光也往不该看的地方瞄去。

危吟眉微微侧开了身子,裴素臣从容地上前一步,挡住莫依王子的视线。

莫依王子隐隐不悦,眼眸眯了眯,露出几分凛色。

他转而看向南昭王,声音带着笑意:“哥哥听信安格尔的谗言,将我关在宫里,限制了我的自由,是怕我给那两族报信吧?今日来的这女人是大祁的皇后,她是来向您求助的?”

南昭王不言,抖抖袖子,喊仆从来,“将莫依王子送出去。”

莫依王子却错开一步,这次又看向危吟眉,说着不熟练的汉话:“您就是大祁的皇后?听闻娘娘貌美倾城,可抵十座城池,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看果真是如此。我曾听说过一事,那北可汗最好人妻,也将心思打到了娘娘身上,对着大祁的边关口出狂言,说要拿十座城池换娘娘您,是这样吗?”

危吟眉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清黑。

莫依王子被看得微震,可旋即他的手,往危吟眉握着茶盏边缘的手探去,似乎是想牵她的手。

那双柔若无骨、如珠似玉的手,男人看了大概都想拢在掌心之中把玩的。

莫依王子的手搭了上去,似乎还想要揉一揉。他的确存了几分不轨之心,想要羞辱一下这中原来的女人。

这冒犯的一举,顿时让四周人眉头直皱。

南昭王想要制止,可是已经晚了——

立在他身边的安格尔,已经拔出了腰间短刀。

可还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裴素臣靠得更近,立在莫依王子身后,拿出匕首,接着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地摁住莫依的脑袋,狠狠地砸在谈判桌上。

“砰”的一声,桌上杯盏被震起,倾覆跌落在地。

裴素臣面色清冷,用那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砍下莫依王子的手,给钉在了桌案上!

刀起刀落,鲜血四溅,那血滚烫灼热,溅在四周人的脸上!

木桌被钉穿,“咔嚓”一声,裂痕向四周蜿蜒,四分五裂!

莫依王子脸色涨红,额间青筋凸起。

茶盏里的羊乳静静地流淌,落到了地上。

大殿内一片死寂。

裴素臣手中满是鲜血,身上白袍也是漓的血痕,而他眸光依旧清冷,将匕首收回刀鞘内,动作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注意你的身份,这是大祁的皇后。”

裴素臣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四下唯有的几个仆从,皆定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喘一下。

危吟眉看着这一幕,眼前一阵发黑,她想要坐直了,可眼前一闪而过方才的场景,身子发软,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一只手臂从旁伸出揽住她,将她搂进了怀里,有男子遮住了她的双眼。

恍惚间,她好像幻听,耳边出现了谢灼的声音。

他温柔地道:“别怕,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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