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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皇后

看见丁香和芍药同手同脚退下,郝如月在心里叹气。大约僖妃的八字跟皇上不合,每回皇上去长春宫,半夜都能闹出点事来。

皇上过来也好,她可不想大半夜光着被扛出去,到地方还要摸着龙脚上床,体验没有前戏,没有尊严的召幸play。

大半夜从西六宫跑回乾清宫,又从乾清宫跑到最东边的慈仁宫,摊上僖妃这样一个气场不和,还偏要支棱起来争宠的,皇上也不容易。

郝如月摸出放下枕头下的金怀表一看,都快十点半了。

古人没有夜猫子,放现代十点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在古代晚上十点半都够做好几个梦的了。

“皇上,天不早了,歇吧。”郝如月抓起旁边的寝衣劝道。

还没来得及穿,便见男人几步走到床边,从大红被子里翻出她的一双脚来,看了半天才问:“你见过三寸金莲吗?”

郝如月:啊?大半夜跑来就为了跟我讨论这个?

这个郝如月真没见过,不过想一想那种畸形,脚趾都疼,下意识想将脚缩回被中。

皇上不让,只拉着她的脚看。

看来今夜在长春宫不是僖妃侍寝,而是另有其人,那人还可能拥有一双令无数男人倾倒的三寸金莲。

僖妃本意是好的,想给皇上换换花样,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把皇上给恶心着了。

不管后世如何褒贬康熙大帝,他的审美一直都是在线的。

越是审美在线的人,越容不得丑东西在眼前晃悠,看来皇上今夜是被人用畸形审美恶心够呛。

索性原主全身上下都是宝,脚也生得极美。

骨肉匀称,不大不小,五根脚趾粉粉嫩嫩,很完美,也很健康,足以治愈皇上刚刚被人侮辱过的美商。

这一夜,郝如月的脚受到了皇上亲所未有的宠爱。

就在众人都以为僖妃要支棱起来的时候,却传出僖妃病重的消息。

钦天监被皇上以胡说八道为由进行了大换血,换下的全是太皇太后的人,换上的全是皇上自己的人。

至此,除了佛祖不归皇上管,萨满和道家全部匍匐在皇权脚下。

五月初三是仁孝皇后三周年祭日,皇上初一启程带太子去皇后的山陵祭奠。

初三日,云层低垂,官员列队站好,皇上领着太子走到皇后灵前上香。太子率领官员跪拜,起身时泪流满面。

太子落生皇后便去了,康熙没想到太子对生母居然有如此深沉的依恋,看他哭得伤心,好像对仁孝皇后有记忆似的。

可太子是难产儿,皇后去时,他眼睛还没睁开,怎么可能有记忆?

想起自己一会儿准备对太子说的话,康熙心中升起不安,很怕有人利用仁孝皇后挑拨太子与如月之间的感情,让太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那样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是不是有人给你讲过你额娘的旧事?”康熙垂眼问太子。

太子乖巧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哽咽出声。

康熙眼神转冷:“是谁?”

太子仰头看他,带着哭腔回答:“是、是小姨。小姨说额娘怀着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让我永远不要忘了她。”

这三年,每到太子生辰,郝如月都会带着太子去供奉仁孝皇后画像的小礼堂祭拜,给他讲一些仁孝皇后生前的故事。

除了生辰祭拜,从太子学会走路开始,每一个成长节点,郝如月都会带他到仁孝皇后的画像前上香磕头,亲口告诉仁孝皇后:“姐姐,保成会走路了。”

姐姐,保成会跑会跳了。

姐姐,保成长了好几颗乳牙。

姐姐,保成会讲故事了,让他讲给你听。

姐姐,保成能背三百千了,宫里人都夸他聪明。

有一次,三姐姐赖在荣娘娘怀中撒娇,笑着说她有一个额娘,大哥哥有两个额娘,为什么太子弟弟一个额娘也没有?

他跑去问小姨,小姨将他领到小礼堂,指着画像对他说:“保成忘了,你的额娘在这儿呢。”

他知道自己有额娘,可为什么别人的额娘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他的额娘只是一幅画。

小姨闻言唇是笑着的,眼中却流下泪来:“保成的额娘去了天上,化成了星星,每个夜晚都照着保成,看着保成睡觉。”

见小姨哭了,他有些慌,再不敢问别人的额娘为什么没有化成星星。

直到此时,站在额娘灵前,听完长篇累牍的祭文,他才知道,原来额娘死了,就躺在眼前这座冰冷的坟墓里。

与冰冷的坟墓,和永远逝去的人相比,他宁愿相信小姨的话,他的额娘是一幅画,或者天上的星星。

想着他哭起来:“汗阿玛,保成的额娘没有死,她是一幅画,她是满天星!”

康熙可没有郝如月那样柔软细腻的心肠,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有什么画什么星。

太子是大清未来的继承人,面对生死是必修课:“保成,你的额娘在生你的时候没了。她为了你确实吃了很多苦,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你要好好活着,这样才对得起她的付出!”

太子到底只是一个才满三岁的孩子,真真切切地听说他的额娘死了,顿时压抑地哭起来。

小姨告诉过他,他是太子,回到慈仁宫想怎么笑怎么笑,想怎么哭怎么哭,可在外面,尤其在很多人面前,他要收着笑,也要收着哭。

还记得小姨说过,额娘在天上看着他呢,要多让额娘看见他笑。

小声哭了一会儿,太子扬起头,等汗阿玛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仰头望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额娘,你看,保成在笑呢。

之后听汗阿玛对他说:“保成,汗阿玛给你找个新额娘好不好?”

太子摇头:“保成有额娘,有小姨就够了,不要新额娘。”

汗阿玛笑起来:“让你小姨做你的新额娘,好不好?”

太子陷入沉思,半天才道:“小姨说过,小姨就是小姨,额娘就是额娘。”

康熙摸了摸太子的发顶,抬眸看向仁孝皇后的陵墓,轻声说:“皇后,如月把太子照顾得很好,他们都没有忘了你,朕也不会忘。”

“今日三年之期已过,朕决定兑现当初给如月的承诺,你不会怪朕吧?”

话音才落,深浓的铅云忽然被骄阳撕开一道口子,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整座山。

康熙领着太子下山的时候,天都晴了。

在返程的路上,太子坐在康熙腿上,奶声奶气问:“汗阿玛要立新皇后了吗?”

康熙将太子搂进怀中:“你听谁说的?”

太子认真回忆了一下:“松佳嬷嬷、芍药、丁香、惠娘娘、荣娘娘和小姨她们都说过,说汗阿玛这次回去便要立新皇后了。”

人还不少。

康熙并不关心别人的想法,只问郝如月怎么说,太子想了想:“小姨带我去给额娘的画像上香,小姨对额娘说这个新皇后她……她……”忽然想不起来最后那个词了。

“她势不两立!”最近正在跟着小姨学成语,刚好学到势不两立,跟小姨说过的那个成语很像,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康熙:“……”

“是不是势在必得?”他提醒。

太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是了,势在必得。”

康熙朝着太子的小屁股打了一巴掌,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美满姻缘,差点被臭小子的一个成语给说没了。

“你觉得可行吗?”康熙问,眼睛盯着太子。

太子不卑不亢:“小姨说这事谁说了也不算,还得听汗阿玛的。”

小姨说,小姨说,看着眼前的姨宝男,康熙正了颜色:“朕在问你,不是在问你小姨。”

太子也郑重起来:“天下都是汗阿玛的,后宫之事当然要听汗阿玛的。”

这句话也是小姨教他的,并且叮嘱他,若皇上问起什么他不懂的事,就说这个金句。

果然汗阿玛脸色缓和下来,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句也是你小姨教的吧。”

太子才三岁,还不懂皇后是什么,只听大人说了一嘴……是他心急了。

“朕确实有意立你小姨为皇后,到时候你便不能喊她小姨,而是要喊皇额娘,你可愿意?”康熙换了一种问法。

小姨说过小姨就是小姨,额娘就是额娘。可小姨还说过,天下的事都是汗阿玛一人说了算,让他听汗阿玛的话。

为难了一会儿,太子还是道:“保成愿意。”

他虽然不是很懂汗阿玛说的话,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小姨想当皇后。大不了以后当着汗阿玛的面喊皇额娘,私下仍旧喊小姨好了。

对于普通三岁小孩来说,话都听不懂,很难做到察言观色。可对于太子而言,察言观色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太子的察言观色,不仅仅只是看脸色,而是要听其言,观其

行,综合做出判断。

且太子的判断每次都出奇的准,这一次也不例外。

别看汗阿玛是在问话,其实意思已经传达得很清楚了,他已经决定立小姨为皇后。今日问他,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便是他回答不愿意,除了让汗阿玛不高兴之外,并不会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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