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毁掉梦境,她醒不过来,还是困死在这里了。
上一次是周景云及时将她扔下楼,破了梦境,但这一次周景云没在身边,而且还多了一层她织造的,又被纂改的梦境,此时此刻所有人也都在幻境中,没有人能来帮她,也不一定能帮到她。
能破自己梦境的也只有自己。
白篱看着前方的门,门洞缓缓颤抖,突然幻化出来两扇门板,砰一声,门关上了,宅院,婢女,宁静的夜色瞬间消失,白篱只觉得脚下一空,再抬头又回到了车里,梦境结束了吗?
白篱看着膝头散落的纸,香炉里四散的烟,车厢外响起脚步声。
“白将军!”
白篱身形一僵。
“快点,你夫人要生了——”
伴着这句话,白篱猛地掀开车帘,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高大的身躯正跳下马。
“爹——”前方有少女冲出来,嘶声裂肺喊,“娘不行了——”
娘不行了。
白篱猛地跳下车,可能是动作太大,腰间的香囊跌落,三清铃也滚落在地上,柔和的月光轻轻拂动,铃铛瞬间消失。
娘。
白篱看着前方男人踉跄地身形,掩面大哭的少女,以及前方越来越清晰的一座小院,小院里也有妇人冲出来。
妇人举着手满手都是血,神情惊慌:“白将军,夫人非要保小——”
保小?不要保小,不要保她,别让她生下来,让她死了吧——
白篱发出一声喊,抬脚就向那边奔去,但有一只手猛地将她拉住。
白篱身形一晃停在原地,那是一只从她心口伸出的手,下一刻有人从体内钻出来。
“你疯了吗。”人影紧贴着她,抓着她的手,在她身旁站住,“那是假的!”
白篱看着她:“假的,你不也是假的吗?”
随着她这句话,身边女子原本清晰的面容陡然模糊,似乎被擦去了。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她声音愤怒,“我要是不拉住你,让你跑过去,这对我来说是好事!你从此沉睡不醒,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
白篱没有说话,再次看向前方的小院,父亲和少女已经都进去了,院落响起女子痛苦的嘶喊。
那是母亲在嘶喊吗?
好痛啊。
“我”她喃喃说,“我就去看一眼……”
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自己在梦里也很难织造出来,小时候跑去家人梦境里,能偶尔见到母亲的身影,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她每次都落荒而逃,或者还没靠近母亲就消失了。
现在家人都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梦境,也不会再看到母亲的痕迹了。
玄阳子是比她厉害,能将她织造不出来的梦境都织造出来。
好恶毒啊。
好诱人啊。
“算了。”身边的影子说,“看在你今晚砍了李成元一刀,替我报仇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话音落,身边的陡然一空,白篱下意识看去,见一向紧贴着她的影子飞跃而起,同时双手握住一把长刀。
那把先前她幻化又被黍米珠吸走的长刀。
随着长刀出现,黍米珠柔光拂来,但这一次柔光没能卷走长刀,反而被刀光斩断。
刀光犹自未停,刀也变得越来越大,占据了半个夜空。
人影双手握刀狠狠向空中的黍米珠劈斩下去。
黍米珠爆发出炙亮的光芒,夜空宛如被撕裂,无数星光跌落。
死静的天地突然摇晃,李余下意识站住脚抬起头,看到天空中那颗月亮裂开了,光芒迸发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