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断金甲」再减免,馀下的断金剑气,还是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新仇旧怨之下,断金门弟子,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墨画。
因此,他们这局论剑,在仇恨加持下,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漫天断金剑光飞舞,挽出的剑花,向雪花一样,全往墨画身上飞。
墨画根本顶不住,只能靠隐匿术保命。
而且,还必须全隐,不能再像戏弄玄器门那样,一会隐身,一会现形了。
因为一旦现形,只一瞬间,便是五人乱剑砍来。
这样一来,断金门就有足够的时间,用不同的破隐灵镜,来测墨画的隐匿术了。
可这一测之下,仍旧是有问题。
断金门五个弟子很快就发现,他们每人手中的灵镜,都是忽灵忽不灵的。
一会能照出墨画。
但过了一会,镜上人影消失,突然又照不出来了。
再过一会,又突然能照出来了。
断金门五人一头雾水。
场外的道法长老,也纷纷皱眉。
「这是什麽情况?」
「灵镜出问题了,还是说墨画的隐匿术,也出问题了?」
这个问题,让他们十分困扰。
直到断金门落败,众长老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觉都睡不着。
深夜。
宗门大殿。
一众道法长老,围在殿里,熬夜看墨画的摹影图,一帧一帧地看,一点一点地瞅,终于有人还是看明白了。
一个身形瘦削,目光精明的道法长老,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妈的……」
他脏话说出了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众长老也没计较,因为他们也想骂人。
「快说!」
这道法长老,便咬牙切齿解释道:
「这臭小子,他学了两种隐匿术!一个低端,一个高端。」
「他把低端的隐匿,还有高端的隐匿,两个混在一起用了……」
「所以用破影灵镜去照,这才时隐时现,一会能照出来,一会又照不出来了……」
满堂哗然声响起。
「竟然这麽简单……我真的是……」
「服了这臭小子。」
「这小混蛋的脑子,到底是怎麽长的?」
「怎麽什麽鬼点子都能想出来……」
「这不叫鬼点子,这叫道法万千,无分优劣,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就是鬼点子……」
……
看破了墨画的小伎俩,自然也就好办了。
他们又开始一帧一帧,去研究墨画,一幅画面接一幅画面,去判断墨画此时的隐匿,到底是哪一种。
但可惜只打了一局,「样本」还是少了点。
这些道法长老,一时还是不好判断。
「等凌霄门打完,再看看……」
「只能如此了。」
于是下一局,墨画他们,就碰上了凌霄门的弟子。
凌霄门,是八大门之一,弟子专精法术,据说跟四大宗之一的万霄宗同根同源,只不过后来有了嫌隙,各自分家了。
凌霄门的战术,简单粗暴。
他们五人齐出,对墨画进行了大范围的「法术轰炸」。
金光火石冰雹水箭,铺天盖地。
墨画没一点藏身的空间,不得不用隐匿术躲避。
与凌霄门的战斗,持续了挺长时间,墨画的隐匿术,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论剑结束后,墨画的一举一动,又被放在摹影图上,供各宗道法长老研究。
而经过一番细细甄别和比较,数位目光毒辣,经验丰富的道法长老,终于叹了口气,断然道:
「看出来了,是五行类的隐匿术。」
「五行麽……」
「融于五行,隐于天地……所以他才特意挑了小树林藏身,为的,就是借树林中的,木,土,水三类五行之气,方便施展隐匿。」
「果然……我之前就猜测,这是五行类的隐匿术。」
「那你之前怎麽不说?」
「之前没证据,不好妄加判断,现在有证据了,我才能断言……」
「……」
「可是……五行隐匿术,也有不少,这小子用的,到底是哪一门?」
一众道法长老,各执己见,猜什麽的都有,但也有人真的看出来了:
「据我观察,有点像……五隐宗的小五行匿踪术。」
「五隐宗不是没了麽?」
「传承应该有遗失,估计这小子运气好,给弄到手了……」
「不管怎麽说,知道原理就好。」
「我们备一些五行类的破隐灵器,下一场论剑,就让这小子,原形毕露!」
「好!」
众长老纷纷认同。
又有人问:「他们下一场论剑,是跟谁比?」
「逍遥门……有个风家的子弟。」
众人皆拍案叫好:「巽州风家子弟,很好!这下墨画这小子跑不掉了,一旦破了隐匿,定叫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这小子,也该死一死了。」
「天天让我们这些长老熬夜开会,再不死一下,我们脸往哪里放?」
「风家……好啊,这小子命中该有一死。」
「让他也知道之下,这论剑的险恶……」
众长老定好计策,心怀大畅。
……
此时,深夜。
乾学州界,风家洞府。
一位容貌清癯的风家长老,冒着月夜凉风,守在洞府外,似是等着什麽人。
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马蹄声。
风家长老神情一振,凝目看去,便见远处夜色朦胧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马并不张扬,低调而奢华,带着些许风尘,似是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赴会。
一柄旗帜,在夜中闪着流光,上悬着一副坎卦,卦上写着一个「张」字。
风家长老见状,立即趋步上前,笑脸相迎。
马车也缓缓停住,门帘掀开,便有数位修为不俗的修士,依次下车。
为首一人,童颜白发,气度不凡。
风家长老连忙拱手,笑道:「大长老,久违了。」
被唤作「大长老」的修士,也面带微笑道:「风兄,你我多年道友,何必如此见外。」
风家长老摇头:「哪里的话,交情是交情,礼数是礼数。」
他看了眼大长老,又看了眼大长老身后,数位青年才俊,连忙伸手邀请道:
「时候不早了,诸位一路风尘仆仆,还请进寒舍,暂作休憩。」
大长老拱手:「那便多有打扰了……」
「哪里哪里,张兄能来,蓬荜生辉,请。」
「请。」
双方客套了一下,便收了车马,进了风家的洞府。
风家是巽州世家,这处洞府,从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亭台雅致,花草丰茂,别有一番修道的风趣。
张家的大长老,与风家长老,一边走,一边闲聊。
「坎州那边,近日不太平……」
「路上,也耽搁了些时日……这才来得晚了。」
「算时日,论剑已经开了吧。」
「已经开了。」
「可惜了……」
「无妨,这才玄字局,好戏还在后面……」
众人入厅堂,依次落座,便有童子前来奉茶。
张家大长老喝了茶,缓缓点头,便问风长老道:
「坎州不平,诸事缠身,想起来我也有近三百年,不曾来乾学州界,观论剑之会了。不知此届乾学论道,都出了哪些人才?」
风长老便拱了拱手,语气自豪道:
「乾学之地,道学鼎盛,荟九州之英才,集天下之翘楚,天骄不可胜数。」
「若论最出众的,自然还是四大宗。」
「此届论剑大会,乾道宗的沈麟书丶天剑宗的萧无尘丶龙鼎宗的敖战丶万霄宗的端木清,都是顶尖的天之骄子,论剑至今,横扫四方,未尝败绩……」
「四宗之下,八大门中,也有不少天骄,令狐笑,石天罡,秦沧流,都很不错……」
风长老一一数去,而后沉吟片刻,又道:
「倒是……还有一人,若算起来,其实也应当是绝无仅有的妖孽,就是……有才无德,风评不佳。」
张大长老有些意外,「什麽人?」
风长老沉声道:
「此子,筑基中期,便有十九纹巅峰神识,力压四大宗,夺得阵道魁首。资质修为一般,但五行法术,用得出神入化,隐匿之术,无迹可寻……」
「竟有此等天才?」
众人闻言震惊。
张大长老也为之动容,问道:「叫什麽名字?」
「墨画!」
张家族人之中,一个青衣修士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