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高塔隐隐约约的钟声敲响，一共十下。

昭示着，新年到了。

病房内，闺蜜俩并肩坐在床上，透过明亮朦胧的玻璃窗，伴随走廊里病人家属们的欢声笑语，一起度过整整六年的第一个除夕夜。

今晚无香槟，却处处有温情。

顾允真是俗人。

她终究，也贪恋这人间至味。

-

凌晨刚过，陈先生便来接她。

闺蜜已入睡，梁微宁不忍吵醒。临走前，听护工感慨道：“顾小姐看似洒脱，其实内心很孤独。”

脚步一顿，缓慢转过头去。

女孩眼神带着询问。

护工回过神，轻声解释：“我是周先生宅邸的住家保姆，认识顾小姐，已经一年多了。”

梁微宁心里了然。

没多言，拉开病房门时，跟对方说句‘谢谢’。

谢谢这世上，多一个人懂她。

而周时叙。

他懂么。

回港路上，梁微宁哈欠连连，一双眼睛没精打采瞅向驾驶座，问男朋友：“你困不困，要不停下歇会儿。”

暗示，拒绝疲劳驾驶。

陈敬渊眸底含薄笑，突如其来的兴致想逗她，“车子违章驻停半小时，换种方式醒神，也未尝不可。”

大脑宕机两秒。

为什么一定要半小时。

仿佛她肚子里蛔虫，男人低声：“这取决于梁小姐。”

磁性音色钻入耳蜗，绝非常人能抵挡住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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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微宁摇头如拨浪鼓。

不要。

坚决不上当。

实则，陈先生此时此刻的内心，远比她想的更纯粹。

除夕夜，一半给友情，另一半总要留给爱情。

车子途径中港总部大厦，节日氛围残余后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来自全国各省官方贺春词。

透过玻璃窗，梁微宁看到家乡蓉城的地标建筑，不由会心一笑。

笑容甜到令陈先生失神。

商务车匀缓驶入大厦楼下，徐徐靠停在中央环岛前。

陈敬渊解开安全带，倾身扣住女孩后颈，在她憨愣的表情中，深深吻下去。

车窗降落。

是女朋友猝不及防造成的小失误。

不管有无行人，是否有被拍到的风险。如雷心跳一阵盖过一阵，梁微宁遵从本能闭眸，抬手攀上男人肩膀，心无旁骛地回应。

那晚耳畔寂静一片。

却可以清晰听到，从广告屏里传来的新春贺词。

——日月开新元，天地又一春。蓉城政府代表全省，祝全国人民幸福安康，*年大吉。。。。。。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陈先生。

你也要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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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上升的甜蜜气息，最终被一连串信息提示音打断。

是大佬手机，且源自微信。

在京一年多，对这铃声熟悉到能产生应激反应。

圈子里发私信，大多用Whatsapp。

不由感到好奇，刚刚会是谁。

察觉到女孩心不在焉，陈敬渊失笑着松开她，暗腔低问：“在想什么。”

微喘平复呼吸，余光扫向扶手箱上的手机。

指一指，诧异道：“我爸？”

未读信息栏显示，梁处5条。

空气诡异般静止。

片刻。

陈敬渊面色如常熄灭屏幕，伸手替小姑娘系好安全带，做完一切，启动车子。

“官方春节祝福，应该是群发。”他解释。

群发，会连干五条？

不过，倒也挺符合老梁风格。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