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白夜点点头，又去戳第一个士兵。

“……你想做什么？”

白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们入侵了我的领土。”

一船的红石星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入侵了领土，是的——远征就是这样一种侵占他人领土的行为。

但“白夜的领土”？至少他们提交《政权失效证明》的时候，这里还都不是白夜的领土吧！

“所以，”白夜理直气壮地说，“要钱还是要命？”

副官深吸一口气，准备和对方展开谈判。

但他的嘴才刚刚张开，就被从后方传来的愤怒声音盖了过去。

“——搞什么！远征舰怎么会受到损伤？”指挥官骂骂咧咧地冲进驾驶舱，“你们知道这艘远征舰修起来要花多少钱吗！”

副官没敢回头，没敢让自己的视线离开白夜。

但白夜很好奇地侧弯身体、避开他身体的阻挡，去看后面的指挥官。

醉醺醺的指挥官停住怒骂，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只探出一个脑袋和肩膀的白夜：“你就是那个悬赏额超过十亿的星盟通缉犯？”

“嗨。”白夜爽朗地举起手挥挥。

副官：“……”似乎，可能，这会儿白夜的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所以其实完全是可以谈判的。

但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指挥官在场的话……

“通缉犯怎么配上我的远征舰！”指挥官暴跳如雷，“你们都是废物？还不快点把她抓起来！”

提着刀的白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耸耸肩：“来。”

虽然指挥官是舰上的最高军衔，但说实话，向来发布命令的都是副官。

因此，虽然指挥官已经气得跳脚，但早就接到副官“不要发动攻击”命令的士兵们只是站起身、摸摸武器、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立刻动手。

指挥官更气了，他取出别在腰后的武器——因为不太熟练枪套的形状，拔了两次才拔出来——对准白夜就扣下了扳机。

副官立刻认出了那把枪。

引力的反面是斥力，前者将物体吸向自己，而后者让物体远离自己。

而这把非杀伤性的防身武器，能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斥力，让危险目标远离自己，以获得宝贵的逃命机会。

身形本来就只是一名普通智人女性标准身材的白夜瞬间就被斥力弹飞了，还正好从视窗上她自己切的那个洞里飞了出去。

指挥官握着枪往前走，粗鲁地推开几个挡路的士兵，大声下令道：“舰上这么多大型武器，随便拿一个出来轰了她！”

副官没有应声。

并不是说这个决策“对”或者“不对”，而是可能非常“不明智”。

因为那是白夜。

而白夜从出现到如今的全部记载中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次战斗，战绩是……未尝一败。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指挥官骂骂咧咧地一脚踢开武器操作员，干脆自己上了。

他倒也是上过正统军校的，很快调整好武器、进行充能，并瞄准了老远处刚刚爬起来、还站在原地发呆的白夜。

巨大的炮口只需要一次充能，便能完全摧毁一座六千米高的山峰。

可现在它瞄准的却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五的智人女性。

……无论怎么看，这一幕都有一种大炮打蚊子的可笑。

但远征舰上的所有红石星人都笑不出来，他们紧张无比，因为不知道这一发攻击是否能够对白夜奏效。

难道真的像有些人说的那样，“白夜是不可杀死的存在”吗？

AI提示：“充能完毕。”

指挥官恶狠狠地拍下了发射的按键。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能量汇聚压缩时的微微颤动，也没有发射那一刻的反作用力，更没有令整片天空都乍然变色的粗壮光炮。

“操，坏了？”指挥官生气地连着按了几次发射按键，仍旧无事发生。

AI情绪稳定地发出提示：“A2炮口已被锁定，无法使用。”

“操！”指挥官抬起头，粗声粗气地骂，“什么玩意儿？是不是碰见电气系的异能者了？这鬼地方还有异能者？”

一个角落里的士兵小声嘀咕：“说不定就是白夜的新异能……”

副官扭头看了一下对方。

看来关注白夜情报的人还不少。

指挥官已经开始调动下一个炮口：“A2坏了，那A1……”

“A1炮口已被锁定，无法使用。”

“操！”

“A列炮口已全部锁定，无法使用。”

“全舰武器已全部锁定，无法使用。”

“已解除反重力力场。”

“引擎关闭。”

“已卸载能源舱，应急能源自动开启，已调整至最低耗能。”

武器锁定也就罢了，引擎关闭了也可以再启动，可卸载能源舱？没有了能源的远征舰和废铜烂铁有什么两样？难道还能指望士兵们抬着它走？

整艘远征舰都暗了下来，只有主舱内的灯光切换成了柔和的光芒。

一连串的播报让醉得可以的指挥官背后都生出了一股凉意：“什么东西，见鬼了？”

主屏幕闪烁一下，跳出一只由简单线条构成的巨眼，而眼睛中央是白夜眷属的标记。

副官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密密尔之眼。

但只说运算能力的话，远征舰所搭载的是红石星主脑AI的备份，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被密密尔之眼控制才对。

……不止白夜，就连她的眷属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吗？

“红石星的诸位，”密密尔之眼的声音响了起来，“欢迎来到最高管理员‘白夜’治下的领土‘铼矿I星☆’，最高管理员尚未颁布相关律法，因此一切自主防御行为解释权归于我方所有。”

指挥官冷静了一些，但仍然十分傲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但最高管理员不必知道。”密密尔之眼甚至还挺好脾气的，“诸位已犯下非法入境罪、蓄意杀人罪、污染环境罪、无证携带致命武器罪……还有最严重的一项单人指控，对最高管理员的故意伤害罪——我已联系红石星索要合理赔偿。”

指挥官哐哐拍着椅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伤害她了？你不是提前就给锁定了吗！”

这次，密密尔之眼就没有再理会他了：“我已打开舰门，请各位卸下武器并主动离开远征舰。重复一遍，卸下武器并主动……”

“哎，GLaDOS？”白夜的声音打断了密密尔之眼的话，“你什么时候醒的？”

“您好，玩家。”密密尔之眼礼貌地回答，“我的升级完成于四分钟十六秒前。”

“来得正好，帮我追踪一个……”

“卓尔诺姆先生的航班已落地，不过他预定会在七天后回到精灵I星。”

“卓什……哦。那还有——”

“您的请假，我已经替您向校申请延长一周了。”

“还有啥来着？”

“很多。”

“哦……算了，你别给我报数，听完都不想肝了。”

“好的，玩家。”

指挥官：“……”

副官：“……”

其他士兵：“……”

被完全忽视的这一船人就这么站着听完了一智人一智械的对话，而后才看见白夜扭头望了过来。

“对了，那光炮还挺强的，”白夜好奇地说，“什么科技啊？”

“裂解炮。”

“想要！”

这段看起来理所当然的对话却让副官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A2根本没有成功启动就被锁定了炮口，白夜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光炮”，又“挺强”？

那简直就像是……

白夜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副官的身上，顺理成章地让他后背一凉，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穿过人群向他走来，一点也不担心周围的士兵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最后，她绕着他转了两圈，又打量片刻，伸手戳戳：“任务？”

副官：“……”哪有任务，压根没有任务。

白夜嘀咕起来：“奇怪，就这么两个绿名，怎么都没有特殊任务。”

“两个？”

白夜很随意地扭头往后看看，指了一下矿山的位置。

她看起来太没有防备了，副官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我可以在她转头时拧断她的脖子。

但他理智地没有将这个鲁莽愚蠢的想法付诸行动，而是回答道：“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姐姐，她是舰上的首席科顾问。”

“哦……”白夜若有所思地低头想了两秒钟，突然一蹦三尺高，大惊失色地掉头就跑，“我靠我就说她肯定是看过倡议书在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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