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佻，表情带着兴味，就好像很高兴看到殷渊迟疑煎熬的样子。

气氛死一般地静默，光线愈发昏暗，他们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他们当初明明那样要好，现在却要刀刃相向，彼此都想要从对方身上咬下血肉来。

殷渊心里松动起来。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决断，也想过如果他的方法不奏效，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要怎么做。

……他确实是如萧观南所说，格外地冷血无情，让他自己都足够心惊。

明明萧观南要更重要，他明明都知道，可他还是会选择另一方。

但是此刻不知怎么的，他的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另一张格外天真的脸，本来坚定的决定也开始动摇。

光线更加昏暗，几乎浓重地接近墨色。

——车站再一次到了。

殷渊陷入黑暗之中，毫无动作。

他不该那么做的，仇恨上头的萧观南此刻随时都可能会攻击他，那条生路就会被彻底堵死，再也没有人能出去。

可是黑暗之中，他想的却是那个人口中格外荒诞的话。

他一时竟有些无法下手。

车厢里格外颠簸，殷渊视力又受损，观察不到周围的情况。

他听见车门开合的声音，列车剧烈摇晃似乎也把他甩了出去，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是否还在原来的车厢。

列车逐渐安稳停下，殷渊本以为会视野亮起来后会看到一个暴怒的萧观南，没想到却是先听到了一个轻佻戏谑的声音。

那声音格外熟悉，语气带着些刻意做作的欠兮兮的感觉，调笑道：“帅哥，一个人啊。”

车站里阳光正好，面庞还有些稚嫩的萧观南正趴在打开的车窗上看着他，挑眉笑道：“要不要和我约会？”

他开玩笑道。

少年笑得明媚，殷渊看不清他的脸，但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是刚进游戏没多久的萧观南。

车站变得更强了。

有那么一瞬间，殷渊真的有了下车的念头。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回到这个时候，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过的，他和萧观南的最初。

“怎么不理我？”‘萧观南’眯了眯眼睛，像只憋着坏水的大猫，凑了过来：“我惹你生气了？”

殷渊的喉结动了动，他都快忘了，这个时候的萧观南原来是这样的。

“只是有些矛盾。”他忍不住回应。

‘萧观南’点了点头，自顾自道：“‘矛盾’啊，那肯定是我的错喽。”

“反正你最后也会原谅我，这回能不能提前点，我们现在就和好，行吗？”他笑道，语气求饶似的。

殷渊知道这个萧观南并不是在和他说话，愧疚如藤蔓攀上心脏，他躲避似的侧过脸，不敢对上对方的视线，手中武器的触感此刻却格外鲜明。

他甚至不敢回应‘萧观南’。

他不敢让这个时间的萧观南知道，他居然抛弃了对方，选择了另外一方人。

仅在他们两个人之中，他居然也背叛了萧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