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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组织在故意支走他,或者说故意让他接触不到外界。

为什么?

松田伊夏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准备对付安室透。

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们俩绑定的这么死,对他动手之前还得解决自己。

这倒是和之前想的不一样。

他们曾经谈论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当时因为环境问题——毕竟床铺不是一个能让人聊严肃问题的地方。

当时,他刚带上金发男人藏了许久都没有拿出来的choker,熟悉的脖颈被轻微束缚的感觉重新自皮肤传递到大脑,带来些许意味不明的感觉。

他习惯于侧睡,于是位于正中的紫灰宝石也不会给睡眠舒适度带来影响。

少年当时陷在柔软的床铺中,略微眯起眼睛,像只捕猎过后暂时褪去血性休憩的小兽,仰头仍由对方打量。

比起他的随意,安室透显然拘谨很多。

他注意到了对方的手数次抑制不住的抬起,又在下一秒掩饰般放下,最后只是帮忙整理被角。

在不知道多少次重新收回想要伸来的手后,松田伊夏眼眸里终于忍不住熨出笑意。

那些藏不住的笑音也从喉咙中轻轻钻出。

黑卷发少年于是伸出手,攥住了面前那人的手腕。

主动朝着自己这边拽来。

活动位置有限的、属于安室透的指尖率先触碰到他的下颌位置,之后才慢慢地、一点点地向下。

顺着脖颈处流畅的曲线。

不可否认,少年的脖颈实在纤长。每一次仰头,都会绷出一条漂亮的弧。被喉结顶出的突起同成年人相比只能算小巧。

现在那里覆盖着一条黑色饰品,乍看之下如同禁锢用的镣铐,只有伸手抚摸才知布料柔软。

不过是一个意味不明的装饰。

宽面挡住了不久前喉结位置落下的咬痕,只隐约有些从中探出半个,半遮半掩之下反而更加明显。

安室透的喉结略微滚动,随后,他垂下眼睛,掩盖住自己眼眸中的情绪。

松田伊夏就爱看他的克制,于是故意引着那手环住自己的脖颈。

“显得有点像变.态。”少年老实评价,眼中带了点揶揄,“等我带着这个走出去你的风评又要完蛋了。”

安室透:“......”

他说服了自己:“是波本的风评。”和他降谷零有什么关系。

“......噗。”松田伊夏直笑。

他好似从对方总是端着年长者和警察架子的表面,由着这句话看见了什么,肩膀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少年从中品味出别样的乐趣,觉得对方也并非一开始就同表面一样持稳。

“呐,按照我们俩现在的风评程度,如果他们准备对我们其中一个动手,说不定还会找另一个一起商量。”松田伊夏笑道。

安室透幽幽叹气。

他真没想

到成为别人眼中的变态还有这种收获,居然到了组织成员觉得他们会在另一方蒙难的时候趁机囚禁play的程度。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想这个了。

这段回忆朝着另一个现在无法继续追溯的方向发展,松田伊夏轻咳一声,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

没想到就这几秒的跑神,就让审判官打扮的咒灵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幽幽投来注视。

它双手维持着握住十字形裁刃的姿势,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

“公然扰乱审判秩序,蔑视法庭。”审判者开口。

松田伊夏懒洋洋道:“嗯,我承认。还想了点不该想的东西。”

咒灵机械的审判声一卡,陷入沉默,大脑似乎在努力运转,想要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眼看对方本就摇摇欲坠的天平又往下坠了一节,江户川柯南简直想跳到那边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口,说你在法庭上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可惜,鉴于这里规则的影响,他们只能一人说一句话。

嘴巴如同被粘住一般,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江户川柯南想给对方一拳头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黑卷发少年在咒灵思考所谓“想不该想的东西”时,朝着自己这边比了一个手势。

向上的箭头。

小侦探蹙眉,随后又舒展开表情,朝着对方轻微点头。

他们虽然初中才认识,但是鉴于周围人全是突然案件吸引体质,在各种极端情况下,默契起来也要更快些。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对方准备做什么,但依旧给予信任。

随着松田伊夏所坐的天平停稳,他那边的发言机会到此结束,男孩立刻感觉自己刚才被糊住的嘴巴一松,重获说话自由。

男孩立刻站起来,直指旁边还在思考对策的七海建人:“我举报,他刚才在电梯里有违背老师身份的举止!触犯道德底线,实属道貌岸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也是金发的是什么身份,但是顺着刚才松田伊夏的意思往下说就对了!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

这是什么神庭,怎么变成对他的审判了!

他一抬眼,看见对面的少年和自己旁边的小男孩都胸有成竹,最后只能咬牙闭目,缓缓点头:“......我承认。”

自从认识了松田伊夏,他的履历中就多了众多难以启齿的污点。

这次审判没有任何卡顿,在他脱口承认那刻,两人脚下的天平就立刻往下落了些许。

他们这边的发言权被江户川柯南强用,锅还扣给了自己人,原本周围的旁观咒灵都在等待他们给即将掉下去的松田伊夏临门一脚,没想到反倒把人拉上来了些许。

似人的怪物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好似叫嚷着没意思退票的观众。

松田伊夏:“我举报,七海建人鱼塘众多,欺骗他人

感情,今天还在商业街当街被受害者追捕声讨,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严惩,必须严惩!”

目睹了鱼塘翻车事件真相的江户川柯南:“......”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感觉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但是主人公不是自己的七海建人:“......”

心中关于真相的信念摇摇欲坠,小侦探捏着鼻子,闭眼,不去看面前诡谲又神圣的审判庭:“我就是目击者!”

七海建人:“......嗯。”

两人各自做心理建设之间,没有注意到在承认那刻,原本会立刻开始运转的天平都在离谱罪名面前僵住几瞬,才缓缓转动。

又往下沉了几分。

他们根本没有辩白,次次都在承认,导致这次审判变成了小卷毛的单方面控诉大会。

从某小学生逃课摸鱼勇闯案发现场,还不顾交通法令踩着滑板上公路,通通检举成功。

以至于旁边的金发男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非常奇怪。

现在的一年级小朋友都是这样的吗.jpg

之后话锋一转,只指七海建人。即使江户川柯南不了解旁边的男人,也知道这些听上去就莫名其妙的罪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对方身上。

什么叫试图用香菜颠覆日本政/府秩序,什么叫和白毛同事同流合污要灭绝世界上所有的咸辣口食物让甜食统治世界?!

明明是这么离谱的事情,被对方这张嘴说出来真显得煞有其事,言语迫切到好似他们真有什么危机全世界的恐怖阴谋。

这种检举根本不可能成功吧?!

在男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之间审判官和天平一卡、又一卡,就这么卡着降一下,降着卡一下,他们还真沉到了下面。

江户川柯南:“.......”

我去,真让他诬陷成功了啊!!!

这是什么自诩正义的审判官咒灵,这种证言都敢信!

之前一只位于下风的松田伊夏所在的天平,终于轻得略微翘起到比他们高的程度。

之前松田伊夏手势的意思就是先让他那边升起来,于是到达相对平衡的状态后,江户川柯南停下动作,等着对方下一个计划。

但黑卷发少年看了他一眼,依旧做出和刚才一样的手势。

‘向上’。

江户川柯南一愣,随后敛下神色。

他根本丝毫没有怀疑对方此举的用意,不到几秒后就点了点头。

松田伊夏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感觉对方有点身上有股和工藤新一如出一辙的、略带鲁莽的执拗,因为信任自己,所以丝毫不想如果这只是自己想要活命,让他们率先出局的阴谋该怎么办。

......另一个人也一样。

七海建人甚至没有看懂他和男孩之间的哑谜,但依旧配合到现在。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这些正派人士身上的‘缺点’。

在心里轻轻摇头,同刚才的无数次

一样,松田伊夏看向两人那边。

他道:“我举证。他及背后势力伪造失踪案件,拐卖人口进行器官贩卖、权色交易和...非法实验。”

同方才那些香菜、甜咸口完全不同的内容。

严肃而残忍到如同一道真正的控诉。

七海建人立刻蹙眉。

之前的每一道证据都是点名道姓直指他和旁边男孩中的某一个,但是这一次,却用了含糊不清的‘他’来举例。

但是下一秒,没有丝毫停顿,天平猛然往他们这边沉下数米!

太过快速的晃动,让站着的江户川柯南都握了一下旁边的吊锁才站稳。

几乎一瞬间,天平就以绝对明显的趋势倒向他们这边,只需要几轮,就会因为罪孽过于沉重输掉这场审判,被投置进下面望不见尽头的深潭。

男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上松田伊夏那双异色的眼睛,依旧开口道:

“我承认。”

七海建人也没有辩白。

下一道指控继续:“我举证。你们用走私贩卖非法药物。”

轻微停顿,他眯起眼睛,忽然补充道:“......同时饲养危险物种。”

依旧没有任何停顿。

对面两人坐的天平骤然下坠,离坠落只剩一步之遥。

松田伊夏弯起眼角,但眼眸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猜对了。

无论这只咒灵从什么当中诞生形成,其领域的原理都是审判。

米花那名法官死亡时的照片,除了十字架的姿势之外,身上还残留着不少狰狞指痕。

同下方泥潭中一双双手如出一辙。

进入领域的人肉身死亡后被丢弃在现实,但是意志却如同被无期徒刑的罪人一般封锁在下方,最后形成那池地狱般的深潭。

那么多人、那么多罪人。

这里不止有一场审判,而是无数审判堆积而成。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充满惶恐和畏惧,咒灵早早吞噬他们的记忆,所以能识别出哪些罪名是真正的指控,哪些是为了活命而强加给对方的诬陷。

所以为了活命,他们只会绞尽脑汁想出对方真正犯下过的罪行,提交给审判者裁定。

每一条,都会被它如同机械般的身体记住。

要想衡量出每种罪名的重量,并以此改变天平下沉的距离,它需要通过各种方式进行计算。

表现在外,不过是几秒的停顿。

但是在其他进入这里的人以为是无所不知的审判者,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它所有关于是否是真的的认知,都来源于对于人记忆的提取。

但是今天,这一步从最开始就失败了。无论是松田伊夏、七海建人还是江户川柯南,都没有让他看完记忆的全貌。

也就留下了大量可以操作的空白。

而为了让他们互相攀咬,把其中一方定罪,咒灵一定会肯定每一条

罪证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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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刚才的两条没有。

有人,组织的人,或者是其他相关的人,也曾经掉入过这只咒灵捕食用的领域之中。

然后在肆意的攀咬和状告里,将这些作为罪证提交。

......连那个“饲养危险物种”都没有让审判有任何停顿。

他闭了闭眼睛,脑中闪过当时在拍卖行的地下,只伸出触须就比许多他见过的咒灵都要庞大的怪物。

松田伊夏一只不解,为什么在当时所有开关都已经关闭的情况下,自己和麻生邦走过那里时会忽然触发警报,导致地下通道入口打开,那只咒灵的触手不再受到束缚。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自己。

因为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属于咒灵的气息,在来到那个房间时,满足了开门的条件。

之前无数次,那些被豢养在地下的逃犯们,就干着这样的活:将咒灵送至房间,然后等待闸门打开,那只巨大的怪物将其吞噬。

所以他路过时,那里的感应设备和门锁把他当做了今晚要送来的晚餐。

饲养。

这句话说的没错,他们在地下饲养了一只庞大的、不知用途的咒灵。

就在米花市的地下。

松田伊夏站起来,垂眸看向对面。

托盘摇摇欲坠,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底下无数只手组成的深潭嘶哑的低吼声。

足以让每一个被压入审判台的人头晕目眩。

被拽入这里的人,大多紧抱着悬吊托盘的细杆不敢松手,生怕不慎坠入泥潭。

而现在,马上要因为罪孽过于沉重而被天平扔下的人显然不是他。

原本选择坐在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已经重新站回托盘中央,因为那些从深潭探出的手,已经能摸到托盘周围。

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拽住拖下。

又是一个规则,罪孽重的那一方死亡,轻的那方反生。

“可惜。”松田伊夏终于准备践行自己方才没有和男孩明说的计划。

他冲两人眨了眨眼,伸了个懒腰,然后因为不慎扯到腹部的伤口略微吸气。

“我不是一个喜欢规则的人。”

江户川柯南的瞳孔瞬间睁大。

一个短促的阻拦尚未从喉咙中挤出,对面那人就已经有了动作。

御守被他随意却又谨慎地放进胸口内侧口袋,手臂抬起,一个吊儿郎当的谢幕礼。

毫不犹疑的后退。

直至站在摇晃的托盘边,没有丝毫停顿。

向后,下坠。

同不久前自高空坠落时如出一辙。

松田伊夏太习惯这种失重的感觉,坠楼是最漫长、也最容易挽回的死法。

很多次,只有在急速下落时,他才能看清突然出

() 现的那道影子的脸。

以至于现在,他甚至能够算清到达底部需要几秒。

太矮了,时间过短,甚至不需要倒计时。

没有闭眼,他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朝着上方看去。

满脸骇然的江户川柯南旁边,七海建人却已经明白了什么,看过来时又是那种不赞同但是无可奈何,只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神情。

落下,然后迅速被那些黑色的长臂和手拉拽着,拖入下方的深潭。

如同突然被抽干般,那些东西在极端的时间里,连同刚才被吞噬进去的少年一起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眨眼的空地。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在天平发出剧烈晃动时伸手抄起男孩,让他抱紧自己。

另一只手抽出腰侧的咒具,他踩着天平的杠杆,朝着瞬间陷入僵直的咒灵袭去!

啧。

动手时,金发男人依旧没有压住心里的杂念。

他当时说过,当老师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只做自己指责之内的事情。

也只在任职期内工作。

但是老师这个职业的确会赋予一切不一样的意义,以至于就算离开,他依旧会下意识关注自己为数不多的学生的情况。

现在看来,那些收获并没有改变他的本性。

现在,松田伊夏依旧选择了赌。

去赌这片领域的规则。

作为审判的获胜者却掉入了惩罚恶人的泥沼,而他们这两个本来摇摇欲坠的被审判者却依旧活跃在审判庭上。

完全同领域规则倍道而行的情况。

足以让这片因为规则被破坏的领域动荡,然后裂开能让人趁虚而入的口子。

七海建人只需要将咒具刺穿这些裂口。

其实这不算难破的局。

只是即使知道,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去赌一个缥缈的可能。

——***“......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自前方一点那人口中咳出。

被窝在手中的钳子和撬具因而颤动,松田阵平一把夺过那两个工具,没有让它们在随之乱动时戳到面前座位下的铁盒子。

拿过工具再转头一看,金发同期正猛烈地呛咳着,似乎自己也对此毫无防备。

警校急救课的知识,突然的呛咳很多时候来自于内脏等器官受损。

这个当时自己和萩原研二在讲台下边互使眼色边记下的知识点,在这个时候唐突地出现在脑内。

但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刚才的几拳,应该没有把人打到内脏受损的程度。

于是他腿一伸,挡在对方面前,懒洋洋道:“你不行就我来。”

“......咳!”回应他的是又一声呛咳。

安室透摆摆手,用惯用手将工具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万一你拆到一半又没法碰到实物了。”

工具突然掉落砸在炸弹上,可比手抖危险多了。

黑卷发的男人轻‘啧’了一声,还是把手里的工具放了回去。

他移开视线,没看见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捂住自己胸口,很急促、也很轻微地喘了口气。

疼痛。

撕裂一般,从胸口位置蔓延,就好像心脏的血肉里埋了丝线,现在正在被人轻轻扯动。

只要稍微被牵扯那么一下,就会撕裂五脏六腑的血肉。

但是这些疼痛却隔着一层厚重的棉纱,所以从自己喉咙中涌出的也不是血,而是无法忽视的痒意以及其带来的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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