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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玖拾玖

这话倒是不假,这次仙门大会,忘生宗虽然布置了一些,但远不如往年仙门大会的水准。

钟隐月跟着她往两旁望了望。

路两旁,灵灯高挂,白昼里便灵火长燃。

灯纸后隐隐透着红色的火光,灯与灯间红绫相连。两边林子皆是竹林,喜庆的红灵灯后一片绿幽幽的幽静。

显得极其割裂,十分格格不入。

但不论如何,这也是忘生宗为仙门大会布置的。

仙门大会五年一次。每到此时全天下的仙门都会齐聚一堂。

说是比武夺冠,但其实更像是各大门派聚在一起,趁着比武打探看看各门近况的例会。

再加上这仙门大会每年轮流在四大仙门里轮流更换场地举办,各人虽说从不说出口,但自然都会更瞩目操持这一次大会的东家会如何在自己家布置场地,招待他人。

这可是接待全修界的事儿,若是怠慢了,日后传出去,这仙门脸上自然就挂不住了。

脑子但凡没事,就不会草草了事。

钟隐月想着,多看了两眼两侧。这些灵灯与红绫虽说布置得不错,灯中烛火也灵气充沛,可不论如何都有些太过潦草了。

记忆里,原主从前也参加过许多仙门大会。

仙门大会只在天下前四的四大仙门里轮流举行,忘生宗从前也负责过许多次大会。虽说他们人丁稀少,可能靠这么数十人就坐稳天下第二,自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从前他们举行的大会,即使是在这种小路两旁,也是会多做一些装饰,更会用法器做些长久不息的法术景观。

总之是比如今这会儿热闹许多。

这次的确太冷清了。

钟隐月想了想:“方才我们落山的那座两仪台上就是这次大会的场地,往年便一直是那处的。可我刚刚下了轿子,扫了一眼,那处确实也没有往年布置的好。”

“是,这次实在是过于敷衍了,不像忘生宗的做派。”灵泽点头,“虽说不渡一向不问世事,淡泊名声,不甚在意外界如何说道,可仙门大会这种事,她还是会顾忌一些的,不会这样随意。”

“师姐的意思,是顾仙姑问天问出了什么,这次大会才会这样随意?”

“之前我等入秘境时,就遭了妖后黑手。她若想做什么,仙门大会可正是好时候。”灵泽说,“历年大会的桂冠,都是上好的法宝,长老们又都会在大会上切磋。”

“弟子不计,可长老们切磋时,又会记名次,得来的名次便是仙门在天下的名次。谁人不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便会竭尽全力。到那时灵力都消磨了,岂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钟隐月也这么想,便点点头:“师姐说的是。”

“若是不渡也知道,问天也问出了这番事,她便不会好好准备了。大会上将要出事,当然更该做的是加强门中戒备。”灵泽说,“你也要小心,收着些力气。若是打起来了,恐

怕如今天下最靠得住的,还要多算你一个。()”

钟隐月点着头:“我记住了。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到此处,灵泽惆怅了几分,叹了口气:“乾曜师兄急功近利,这次怕是靠不住了。”

说到乾曜,钟隐月就忍不住往前看了眼。

耿明机这会儿走在前面。

落到两仪台上的马车都是仙门长老的。弟子们的马车被忘生宗的先一步领去了宫舍那处,故而耿明机是独自一个走在前面,白忍冬没跟在旁边。

他走路倒是稳健,并不飘忽。只是从背后看背影,也还是瘦了两大圈,瞧着还是有点吓人。

钟隐月把声音又压低许多,嘀咕着询问:“师姐,我之前便十分好奇了,他这到底是去带着白弟子做什么了?怎么数月不见,成了这样?”

“我也不甚清楚,师兄与我关系也不算很好。”灵泽也低声回答,“不过云序师兄有时藏不住什么事,我倒是听他透露过一些。”

“听说,白弟子因为前些月中了剑中法术,金丹被秘境之主的法力渗入,致而修为停滞不前,仙体也每况愈下。”

这个钟隐月知道,原文都写了。

灵泽却觉得他不甚清楚,硬是把整件事掰成碎末儿给他讲:“乾曜宫中除了白弟子,没几个能上大会的了。虽说原来有沈弟子,邱弟子和窦弟子,还有其余两个门中修为靠前的。可沈弟子如今归了师弟你,邱弟子如今还站不起来,魔尊来时还将另外的一个弟子蔡曲击下悬崖,虽说万幸没死,挂在悬崖枝头上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身体也遭了重创。”

“如此一来,原来定好的五个,就剩下窦弟子和另外一个了。好巧不巧,剩下的一个弟子修为在五人中是最落后的,师兄对他没什么期望。”

“窦弟子虽说修为不错,与邱弟子剑法齐平,可仅仅如此是无法在大会上大放异彩的。说来十分讽刺,可沈弟子说到底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打心底里瞧不起,沈弟子剑法如何,他也是最清楚的。窦弟子若遇上他,师兄也知道是绝无胜算的。”

“原本师兄都已不抱期望了,听说是想在大会上长老比武时,与师弟拼一命的。可白弟子阴差阳错地又给了他,他便将希望全都给了白弟子。”

“毕竟是只费两月就能自我冲破金丹期的奇才,若是用心教导,定能在这大会上赢了玉鸾宫,助乾曜宫稳住天下第一的宝座。”

灵泽说,“可白弟子中了剑中法术,眼瞅着也不行了。师兄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这次大会他若赢不得,彻底败下阵来,那可真的是在门中抬不起头了。”

“除了白弟子,他门中又再无任何一人能靠得住。就算想拔苗助长,天赋没到能拔苗助长的地步,拔了就与杀了无异。所以思来想去,乾曜师兄便剑走偏锋了。”

“听闻是……用了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虽说不至于是邪术,但也是上不来台的路子。”

“云序师兄就只说了这么多。至于那旁门左道的路子是何路子,他便不肯再说了。”

() 灵泽说着,又抬起手,掩住口型,凑近了几分,在钟隐月耳边小声说,“总之,一定是用来对付你的。这次大会,你可千万小心。”

钟隐月沉默了下,再次点了点头。

这次仙门大会,耿明机自然是会十分针对他。

钟隐月心中自然明白此事,倒是没多意外。

钟隐月飞升大乘,闭关而出后,门内一步步就没了耿明机说话的地方。钟隐月抢了他的首席弟子炸了他的山宫,掌门这个看谁强就给谁说话的性子,近日偏袒的对象也一步步换成了钟隐月。

钟隐月炸了他的山宫都没人怪罪,耿明机又一步步失着修为。

他虽说人很嚣张跋扈,跟个地头蛇一样盘在天决山说什么是什么,十分不讲道理,但能做天下第一,也是有脑子的。

他知道仙门大会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若是能在大会上压住钟隐月,天决门便还有他能说话的一席之地。若在此处还输给钟隐月,那在天决门的话语权可都全拱手让给钟隐月了。

思索间,忘生宗的弟子领着他们到了宫舍。

忘生宗虽说只有一座高山,但山并不小。

宫舍并不简陋,四周竹林环绕。舍房是隔开的,每间舍房各占一个院子。

外界不知道天决门内的事,还将耿明机当成尊活佛供着。

入了宫舍,最大的院子就分给了耿明机。

弟子毕恭毕敬地请他入舍。那院子左边就是竹林,院中也种了一片小竹。竹边是一片花草,甚至还有一张石桌与躺椅。桌上摆了一套茶具,想来是张茶桌。

雅舍幽静怡人,耿明机很是满意:“不错。”

弟子弓腰:“长老贵为天下第一,忘生宗自然不敢怠慢。这次仙门大会,还请您多指教。”

耿明机点了下头,也不回答,抬起脚就跨过门槛。

刚进院子,窦娴就高高兴兴地推开木门跑了出来,喊着他师尊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屋子里带。

长老们一个一个被弟子领进院子。

最后轮到钟隐月的,是最里面的一个,比耿明机那边小了一半的院子。

忘生宗的弟子拉开远门,向他弯下身子:“玉鸾长老,请。”

玉鸾长老看着一片荒凉,全是杂草的院子:“……”

钟隐月想了想刚刚耿明机那片雅院,叹了口气。

外头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弱鸡。

钟隐月想。

忘生宗的弟子在一旁又说:“长老莫怪,这是不渡宗主特意为您安排的。”

钟隐月心中干笑,又有点看不懂顾不渡了。

他问:“你先起来吧。我问你,乾曜长老那间宫院,也是不渡宗主特意安排?”

“正是。”忘生宗的弟子抬起身来,“宗主还有一言,请我务必要传与长老。”

钟隐月有些意外:“什么?”

“宗主说,人之命数,为天所定;知天命者,不可擅言。纵晓他人之命,

亦不可随意妄言;若扰因果,命数大乱。()”

“众生之路,皆必由各人行过,旁人不可插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忘生宗弟子说罢,又向他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钟隐月站在门口,沉默了会儿。

他明白了。

顾不渡的意思,便是她都知道耿明机干了什么,也知道钟隐月干了什么。

她知道天决门的事,但她不能做任何扰乱因果的事。所以她必然要和外界众人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用众生所认为的方式对待他二人。

但为何要特意让弟子告诉钟隐月这一番话?好像生怕他误会什么似的。

再细想想,她的意思或许又是,她是站在钟隐月这边的?

钟隐月心里纳闷,回身关上院门,走进院子里。

门被关上,声音一响,舍房里的人便注意到了。

舍门被拉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瞧见他,也是各个喜笑颜开,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宫舍里面迎。

“师尊可算回来了!”苏玉萤拉着他,“这舍房里面分了两个间,弟子们已帮您铺好地方了,师尊快来看看!”

钟隐月无奈地应着声说好,随他们进了舍房。

虽说比耿明机那边小了一半,但这舍房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该有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少。

里面分成左右两间,中间还有一小道过堂。

左边那一间是钟隐月的,右边则是弟子们的舍房。

他先进右边弟子这间去看了眼。屋内没什么东西,地上整整齐齐铺了四个地铺。

余下的便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钟隐月去按了按地上铺好的床铺,厚度算过得去。

看完弟子这边,他才又去自己那边瞧了眼。长老这边倒是有许多东西,床榻桌柜和书案一应俱全。

床榻的确已被铺好了。钟隐月摸摸苏玉萤的脑袋,面不改色地夸了几句后,就将他们都叫到过堂里。

他这间屋子里还有一张小桌案。钟隐月单手把桌案拎了过来,摆到过堂里。

几个弟子围着桌案乖乖坐下,钟隐月又把自己屋子里的一套茶具端盘拿了过来。

沈怅雪见此,起身帮他将东西拿过来,放到桌案上。

“我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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