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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柒拾肆

沈怅雪这话一出,脑子还昏昏沉沉着的钟隐月立刻立刻精神了。

他蓦地睁大眼。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沈怅雪:“我昨晚上说了什么?”

沈怅雪波澜不惊地继续给他揉着太阳穴,脸上笑意浓浓地:“师尊昨夜说,最喜欢的就是我,还说……虽说自己知道那想法荒唐,但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地想与我互定终身,诉尽衷肠,比翼双飞……”

这三个词儿,沈怅雪每说一个,钟隐月脸上就致命地红一分。

说到最后,钟隐月脸都要红炸了。他再也听不下去,忙从沈怅雪怀里坐起来,吓得连连后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都是我酒后乱言,你别当真!”

他突然起来,沈怅雪没反应过来,手上还保持着给他按头的动作。

片刻,沈怅雪收起手来,一脸无辜:“俗话也说酒后吐真言的呀。”

“……那话是没错,但你说的这些我昨晚说的……全是乱言!绝不是真言!”

“可是师尊,”沈怅雪说,“你脸好红。”

钟隐月浑身一哆嗦。他一摸自己的脸,果真烫得像火烧过似的。

钟隐月连忙张嘴想要辩解,可一张嘴,又根本说不出任何能辩解的言语来。他就只张着嘴,呃呃嗯嗯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沈怅雪弯起眼睛笑了:“师尊,你别怕呀,我又不怕师尊对我有想法。”

钟隐月慌了:“我没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为何如此照顾我?”沈怅雪声音淡然平和,“师尊,你不必惊慌,这没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

“好师尊,人若偏心与谁,不论如何,定是心中会有些爱恋在的。为人父母会偏心自家嫡出的子女,是因着那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人兄长偏心自家弟妹,也是因着那是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同胞。”

“乾曜长老会偏心邱师弟窦师妹,也是因为与我不同,那是两个堂堂正正的有天赋的人修,是会一辈子敬重他爱护他的亲弟子。他心里看着喜欢,偏心自然也是应得的。”

“若有血缘,偏心的原因便大多是因为这血缘相通。若无血缘,便多是因着心中是真的喜欢。”

“师尊从不对我遮掩,我也知道师尊本就喜欢我。我也一早就说过,师尊若喜欢我,想要我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也什么都能做。”沈怅雪说,“师尊一心为我好,怕我心中负担,怕我受不住,怕我心中多想,师尊便说什么都不要我的,什么都不求我的。”

“我当然知道,是师尊不愿我为难,师尊总是这般为我着想。可是师尊,若我说……我想被为难,师尊会如何呢?”

钟隐月愣了:“啊?”

他此刻脸都快红成天边的晚霞了,大脑一片空白,思考能力不高,压根没听懂。

沈怅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正欲再说,突然,外头传来了一道很煞风景的声音。

“师尊——”

这次的不是白忍冬的声音,是温寒的。

沈怅雪脸上的笑一僵。

钟隐月也回过了神来。

他从沈怅雪的迷魂乡里清醒了一些。

钟隐月拍了拍沈怅雪,对他道了句“晚些再说”,扶着脑门脸色很差地从床上下了地,穿好鞋,披了件衣服,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去。

温寒守规矩很多,钟隐月不出来,他就站在门口梗着个脖子敲门,喊着他。

钟隐月走过去,拉开了门。

外头的阳光一照,刺得他这个宿醉酒鬼的眼睛猛地一闭。

今日的阳光真是太好了。

钟隐月抬起手,搁在眼睛上面,挡着阳光眯着眼问:“一大早起的,何事?”

温寒迷茫:“师尊,都快到晌午了。”

“……没事,我说是一大早起就是一大早起。”

钟隐月说着,退后一步,回身往宫里走,捂着脑袋一晃一晃地继续问,“所以,一大早起,你来做什么?”

钟隐月非说是一大早起,温寒也没话了。

他苦哈哈地笑着,跟着迈过门槛,进了山宫,说:“弟子一早前来,是……沈师兄!?”

钟隐月闻言,脑袋一偏,就见沈怅雪也从卧房走了出来。

他关好门,一身白衣飘飘,对着温寒笑着点点头。

温寒惊疑不定:“沈师兄,你在山宫过的夜么?”

“事发突然,才在此处过了一夜。”沈怅雪答道,“师尊昨夜吃了醉,我恰巧来了山宫,便照顾了师尊一夜。”

“竟是这样。”温寒惊异着,又转头,“师尊为何醉了?”

“少问那么多。”钟隐月不理这个问题,扶着脑袋坐到一把木椅上,一脸疲惫地问他,“到底何事?我今天头疼得厉害,这两天都打算闭门不见人了。”

“啊,倒也没什么大事。”温寒说,“虽说打扰师尊清净了……但……”

温寒说到后面,有些支支吾吾。他的眼神不太自然地瞟了几下沈怅雪,神色颇为为难。

钟隐月看出来了他的为难。

沈怅雪在乾曜山更是过了二十来年屈于人下的日子,早已会了察言观色。

见温寒这样,沈怅雪便识相地朝着钟隐月躬了躬身,说:“弟子再去厨房煮些醒酒茶来。”

钟隐月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沈怅雪离开了,还贴心地为他俩关上了宫门。

他一走,温寒松了口气,转头作了一揖,道:“白师弟我昨晚已经带回去,也把师尊的禁足令说给了他听。”

“不瞒师尊,白师弟前晚也同我说了乾曜门所说的那些话。师尊莫多心,我自然是不信乾曜长老和那些弟子之话的。前些日,乾曜长老和师尊闹得那般不愉快,白师弟又是师尊门下的,说给他的话,想来也都是用来气师尊的……”

“白师弟口无遮拦,听闻惹了师尊恼火,还请师尊消消气。”温寒说,“只是依白师弟所

说,他在万年秘境里是被沈师兄下了黑手,送去了乾曜门的地方……不论如何,弟子觉得……此事还是查查的好。”

钟隐月没吭声。

他望着温寒,温寒一脸单纯的真诚。

见钟隐月面无表情且不说话,温寒赶紧又补充:“师尊,弟子知道师尊心疼沈师兄,弟子们也是可怜师兄的!虽说沈师兄在外一向风光,可前些日子我们下山卫道,那乾曜门的是如何对师兄的,我们又不是没看见!”

“况且乾曜长老出事那会儿,他都在大会上对着沈师兄开骂了!全然没有一点儿做师尊的模样……这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事情出了也是出了,沈师兄他有可能是在存心害同门的,师尊再心疼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温寒声音渐弱,他怕说多了钟隐月生气。

钟隐月看了他一眼。

温寒目光小心翼翼,缩着肩膀,乖极了。

钟隐月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他揉了几圈太阳穴,问道:“我有教过你们,灵修是什么吧?”

钟隐月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这个。

温寒心中莫名,但还是乖乖地答了:“受过师尊教导。”

“说说看。”钟隐月说。

“是……”温寒讪讪,“世间有命有灵之者修行开悟,化人形后,无意成妖者,得修道,入仙门仙道却非人者,为灵修也。”

“嗯。”钟隐月说,“我说过,灵修地位卑贱吧。”

“是。”

“那你有何看法?”钟隐月说,“若有朝一日,我告诉你,门中将要收一名灵修弟子,你会有何看法?”

温寒默了片刻,答:“灵修弟子……也是弟子,是为同门。若门中有灵修,那他与师弟师妹便无两样。虽说外头总说灵修卑贱,可他们本身就极为不易,况且……既然他已经心向仙道,那便不是与那些妖修一伙,自然是当做同门的兄弟姐妹看待。”

温寒表情很认真,瞧着没撒谎。

钟隐月点了点头,对温寒挥了挥手:“知道了,你走吧。别担心,我昨日跟他生气是生气了,也只是气他说话没规矩罢了。我一个仙门长老,什么事该查不该查,用不着你们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来提醒我。”

温寒闻言,神色一慌乱,连忙跪下:“是弟子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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