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周凉的表情。

过了漫长的数秒后，周凉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看上面的通话记录。

“谢警官，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打过电话了。”

谢遇安盯着他屏幕上那个熟悉号码，又狐疑间将目光移至周凉的脸上。

周凉仿佛套了个面具一般，笑得无可挑剔，却不近人情。

谢遇安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突然收紧，他就像是跟老朋友随意聊天一样：

“这样吗？那我就不打了。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周凉刚把手机放进口袋中，听到他这句意有所指的问题，突然猛地抬起头来。

谢遇安平静地发动了汽车，并没有朝垃圾车的方向开去，而是拐了个弯，将他带离了烂尾楼的区域，来到了正道上。

周凉提起的心渐渐回落，他大概明白了谢遇安的意思。

他不会追究这间事情了，但是也是警告自己，不要再次乱来。

周凉这才淡淡地回答他：“解决了。谢谢你，谢警官。”

谢遇安紧绷的脸，在听到这句谢谢后，才渐渐松弛下来。

遭遇刚刚的灵异现象，他算是大概明白周凉遇到的麻烦了，这种事他以前在调查队里也略有耳闻，那是一种超自然的不可人为控制的力量。

确确实实，是他无法插手的领域。

谢遇安裂开嘴，微微一笑，带着气音回答周凉：“有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感受到周凉的目光一直凝结在自己的脸上，他也转过脸，与周凉平静地对视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揣测着对方的心思，一时无话。

突然某一刻，谢遇安猝不及防地笑出声，他先是捂住嘴掩住笑容，结果胸腔里的情绪似乎无处排解般，化作笑声，越发热烈起来。

周凉劫后余生，难得轻松下来，难免被他的笑容感染，也不由笑起来。

两个人像是个幼稚孩子般，不明所以，笑作一团。

谢遇安顺手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佛朗明戈吉他曲。在欢快音弦下，明媚的吉他音笼罩在小小的车厢里。

两人瞬间想起西班牙身穿红裙的舞女，她留着海藻般的黑发，挥舞着波浪般的裙摆，蜜色的小腿肌肉紧绷着，金色的高跟鞋快速穿插着，跳出最热烈的舞蹈，就如同灿烂如夏花的生命般，炫目多彩。

带着惊心动魄逃生后的庆幸与喜悦，也满载着对未来的希冀与畅想般。

谢遇安从车载箱里取出一盒烟，他先叼了根烟含在嘴里，又将烟盒甩到周凉怀中，对人随口问：“抽吗？”

周凉接过他的烟和打火机，点燃了生平的第一支烟，口鼻间瞬间弥漫着谢遇安熟悉的气息。

不知是谁将车窗缓缓摇下，夜风灌入车内，吹拂起两人的头发，也吹散了两人之间交缠着的烟雾。

车窗外居民楼灯火通明，如同延时摄影般倒退着，拉出一道道绚丽的灯带。时间就像是拉长放缓了般，仿佛他与谢遇安那段分离，从未发生过般。

车就一直这么开着，周凉却徒然有种妄想：要是这车一直这么开下去该多好，就这样，载着他和他的爱人，永远不要停，也不要有终点。

明快的音弦还在继续，它从车窗流淌而出，朝着远方一点点飘散而去，如同恋人交缠着的手臂，又如同跨越时间线的缱绻哀思。

在这一刻，周凉或许才大概明白了，何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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