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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被她说得一阵难堪,李悦妍再也忍耐不住,说出深藏在心里多年的芥蒂:“高二那年,去欧洲研学的名额,你是故意和我抢的,对吧?”

在她看来,她努力了那么久,只为了得到那次代表学校外出去欧洲研学的机会,是机会,也是荣耀,最后却被傅思漓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在家世面前,她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凭什么?

这么多年,她拼命地努力,就是为了证明,即使她家世不如别人,依然能活得漂亮。

听见她的话,傅思漓怔住,几秒后才想起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次研学只有三个名额,她原本没打算要去,最后还是被人劝说才报的,没想到因为她一时兴起,害得李悦妍失去了那次宝贵的机会,误会她是故意的。

迎着她怨怼的视线,傅思漓轻声解释:“我不知道你也报了那个,抱歉。”

李悦妍愣了一下,没听懂她的话:“可是尹若熙告诉我,你是在老师办公室里看到了我填的报名表,才也跟着申请的,你是故意针对我才.....”

冷不丁再听见这个名字,傅思漓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唇角的弧度落了几分,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出一小处暗影。

“我的确不知道,也没看到过什么报名表。”

李悦妍怔了片刻,目光审视地观察傅思漓的神态表情,可她实在太坦荡,找不到半点撒谎的痕迹。

退一万步来说,其实她也完全没必要撒谎。

多年的误会解释清楚,傅思漓也无意再多说下去,她从沙发上起身,语气算是劝告。

“早点分手吧,顾少鸣不是什么好人。”

李悦妍缓冲了片刻,才意识到,她所有的挑衅看起来有多么可笑。

在她的角度看来,这些年,她一直认为她和傅思漓是仇敌,是撕过架的死对头,可殊不知,对方其实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恶意,一切只缘于她心底的不平衡和嫉妒,和旁人寥寥几句的挑拨。

她无力地垂下眼,嘴角还挂着血丝,强扯出的笑

容透出苦涩的味道。

“傅思漓,你懂什么,你从小什么都有,你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人,为了得到一个人脉,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命的。”

因为顾少鸣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他喜怒无常,时不时动手打人,她也不得不忍耐下去,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地活着,只为了得到事业上更多的人脉疏通关系。

休息室里静默了片刻,傅思漓才缓声开口。

“就算没有那个草包,你也一样能做到这些。”

她的嗓音轻柔悦耳,语气里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李悦妍怔怔地抬起眼看向她,随即又听见她道:“你两年就让莱曼的排名升了几十位,这些难道和顾少鸣有关?”

她回过神,下意识反驳:“当然没有!”

话一出口,李悦妍才反应过来,傅思漓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刚刚还低落屈辱的心情竟然忽然消失了不少。

偏偏在这种时候,在肯定她的这个人是她,让李悦妍心情有些复杂,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她记恨了傅思漓那么多年的那件事,好像也是错怪了她。

见女人要走,李悦妍眸光闪动着,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她语气别扭,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和裴总,是真的在一起了?”

听她语气中透着怀疑,傅思漓轻哼一声,转头冲她灿烂一笑,气死人不偿命似的。

“不好意思哦让你失望了,我们现在的夫妻生活特别和谐,你气不气?”

“.........”

说什么来什么,才刚打开门走出去,傅思漓就看见走廊尽头,一行人走过来,而那道最为挺拔显眼的身影,正被簇拥其中,气场冷冽迫人。

她刚刚才在李悦妍面前装了一下,总不能这么快被打脸。

“老公!”

看着她的裙子在空气中划出一抹明艳的弧度,整个人像只翩翩欲飞的蝴蝶一样扑进裴时隐怀里。

男人被这一下弄得措不及防,却还是本能地伸出手,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把人稳稳接在了怀里。

怀里满是那股甜腻的橙花香气,钻进鼻腔里,勾得人心口发痒。

他垂下眼,嗓音不自觉低哑下来:“怎么了?”

想到李悦妍还在后面看着,绝对不能给裴时隐当面把她推开的机会。

谁让他刚巧这时候出现,白捡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被一众视线注视着,傅思漓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我想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里一片寂静,仿佛落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明明昨晚刚见过,裴时隐不知道她这是又演的哪一出,眼眸微眯起,盯着她的目光中透着些意味不明。

身后跟着的几个老总眼里也写满了震惊,互相对视了半晌,被惊讶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没想到传闻里的裴太太,竟然这么....热情奔放

原来裴总喜欢的是这一款。

就在这时,傅思漓在他的怀里压低音量,小声催促男人道:“快点抱我。”

周围的人都在看,李悦妍也就在后面休息室里,她的耳根有些烫,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下一刻,她就被打横抱起,落进熟悉的怀抱里。

没想到是这样的公主抱,傅思漓瞬间明白他是会错了意,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随后血液直冲头顶,让她忍不住埋进他的胸口,躲避周围投来的目光。

好丢人。

在公开场合做这些,男人依旧面色不改,甚至不忘对一旁的合作伙伴们说:“抱歉,先失陪。”

留下走廊里的众人满面震惊。

裴时隐抱着人,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脚步很稳地朝着停车场走。

等下到负一层,周围没什么人了,傅思漓才敢偷偷抬起头,在心里松了口气。

鼻腔里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沉香气息,她眨了眨眼睛,轻声开口:“是不是你让马西莫临时反悔,不和莱曼签约的?”

他没否认:“嗯。”

也不知道裴时隐开了什么天价条件,才让那么眼高于顶的马西莫也心动了,就这么生生从李悦妍那里把人截胡,不讲武德。

而且听马西莫都用上了威逼利诱这个词,还指不定被他怎么威胁过呢。

一个厨师而已,请不到就算了,哪值得他这样的大人物劳师动众。

虽然这么腹诽着,可心里不知怎的,莫名泛起一点甜味。

傅思漓抬起眼睫,视线里恰好就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还有凌厉的喉结线条。

这种刁钻的角度,竟然也是好看的。

他长得那么好看干嘛?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她抬起细白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自己的心跳却不知为何有些加速。

“裴总好厉害,好凭亿近人。”

裴时隐不知道她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词,整天层出不穷的。

他抬了下眉,忽而问:“昨晚不是因为这件事哭?”

哭?她昨晚还在他面前哭了吗?

明明他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偷偷哭完了。

傅思漓心里不禁暗叹,自己这次喝醉之后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措不及防被他提起,她的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没有....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哪有那么弱?”

“对了,你能不能有办法,让那个顾少鸣被分手之后别找李悦妍的麻烦?”

裴时隐垂下眼看着她,淡声问:“她不是欺负过你?”

傅思漓咬了咬唇瓣,小声答:“也...不算欺负吧。”

说她圣母也好,只是李悦妍也没实质性地伤害过她什么,顶多就是言语上刺她几句,让她想起一些不愿意提起的人,但也不至于让她恨到看着李悦妍被打还能在一旁拍手叫好。

而且,她见不得女人被男人打,就是这么简单。

她因为这个身份,因为裴时隐,已经活得比其他人轻松太多。

所以她也没理由去看不起别人。

傅思漓没有解释太多,但裴时隐很清楚,她有多心软,和他的睚眦必报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微暗,转而又问:“那昨晚为什么哭。”

果然还是没绕开这件事。

她飞快地垂下眼,避开男人探寻的目光,随口解释。

“就是....想发泄一下而已。”

幸好,他没再追问下去。

停车场里空旷无声,男人忽而低声开口:“演够了吗?”

原来他早知道她在演戏。

傅思漓有点心虚,瞄到后面电梯那里还有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怀疑是不是李悦妍跟出来偷看他们。

她连忙勾着他的脖颈,急忙道:“没演够,你别松手。她还在看呢。外人面前要演好恩爱戏,不能让别人发现,这可是你说的。”

她都配合他在爷爷面前演戏了,他纡尊降贵陪她演一次怎么了?

“她以前就在背后讲过我坏话,还骂过我是整容脸,你还要看她现在也嘲笑我吗!”

傅思漓本来没想刻意和他撒娇,只是习惯使然,面对裴时隐的时候,只有这样最有效,所以她就下意识地说出口了。

裴时隐还记得,小时候学校里有女孩在背后骂她,好像就是这个叫李悦妍的,那时傅思漓还气鼓鼓地上去跟人在厕所里打了一架,一打三,竟然也没输。

他赶到校长办公室时,就看见女孩正在墙边罚站,穿的是国际学校特有的制服裙,黑白配色的玛丽珍鞋一下下踢着墙根,显出她此刻的烦乱不安。

柔顺黑亮的长发胡乱地黏在脖颈上,衬衫领结也被扯乱了,活脱脱地像个叛逆少女。

凌乱,却依旧娇俏。

刚想开口,就见她先一步伸出白嫩的手背,露出上面被指甲划出的红痕。

明明刚才他没来之前还有气势的很,眼睛一下就变得通红,纤长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双漂亮的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时隐哥哥,疼。”

“是她先骂我,我才打她的,难道还要我站在那里光听着她骂我吗?”

原本进来前准备好训斥的话,愣是一句也没说出口。

卖乖撒娇,她最有一套,就连那时的语气也和现在一样。

怀里的人稍稍偏头,柔软的发丝就划过他的锁骨处,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裴时隐低下眼眸,凌厉的喉结不自觉微滚,眼神也变得意味不明。

看着她和儿时区别不大的容貌,他忽而停下了脚步。

傅思漓懵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下一刻,男人却把她放了下来。

她还没站稳,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措不及防地压下来,将她抵到了身后的墙上,遮挡住面前的所有光线。

节分明的手握住她巴掌大的脸颊,用了些许力道,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侵略了她所有感官。

他身上的气息措不及防将她包裹住,傅思漓顿时睁大眼睛:“裴.....”

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微微粗粝的指腹抵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剩下的音节。

他的唇并没有真的吻上她,而是隔了一指。

错位吻。

演员拍戏时常用的那种。

可明明他的唇只是落在他自己的指腹上,喷薄的热气却透过缝隙轻轻掠过,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却掀起一片激荡的涟漪。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接吻一样。

傅思漓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男人近在迟尺的面容,呼吸下意识止住。

心脏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着,似乎在空寂无人的环境下格外清晰,似乎激烈得快要冲破耳膜,又好像不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他的。

男人垂着眼,看着她的纤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止不住地乱颤,在白皙轻透的脸颊上晃出一小片的暗影。

他声线喑哑:“傅思漓,演戏要专心。”

傅思漓没想过他会这样突然地叫她名字。

小时候她学东西或者写作业时总是走神,那时候他就会这样字正腔圆地叫她的名字,好像老师训学生的语气。

“傅思漓,专心一点。”

冷淡稳重,像个老古板。

明明说出的话是差不多的,可此刻,场景截然不同。

而他们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他说这话的语气仿佛也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莫名缱绻,莫名烫耳。

烧得她浑身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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